“娘娘这是哪里话？”
嘉贵人面色如常，温婉地捏着绣帕子拂了拂衣裙的褶皱：“不过是嫔妾突然记起来自个儿的玉穗子落在了楚贵人那儿，这才令惠明前去寻回来。”
“小事儿。”
庆嫔眉眼含笑却带着极重地蔑视，伸了手芸儿熟稔地走上前仔细搀扶着。
“嘉贵人如此说一声，自然会有太监会帮着你寻来，又何必叫贴身宫女费这个功夫？”
“你说是吧？嘉贵人。”
她像是特意在提醒。
嘉贵人眉心微拢，但很快也便散去，甫一走上前一步，手边便被人扯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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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贵人下意识地扭过头一看，后者确实对她笑着摇了摇头。
楚嫣的神色中带了些安抚。
“……那便依庆嫔娘娘所言。”
嘉贵人捏着绣帕，不动声色地擦拭着手心的汗。
“就有劳几位公公了，千万仔细本宫那玉穗子，虽不值几个钱但好歹是本宫生母特意去国寺为本宫祈求来的。”
她特意提醒着。
国寺还有位端太妃。
庆嫔却没往心里想，看着楚嫣那张姣好秀美的面庞便匆匆收回了眼。
内务府太监攒动，很快老太监便领着几十名年轻力壮的太监跪在了庆嫔的跟前。
庆嫔掀了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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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给你们一个时辰。”
“奴才遵旨。”
庆嫔这才满意，悠悠然地瞧了眼在场众人，赏赐似的落下一句。
“今日有的是功夫同你们折腾，这会儿便都先落座吧。”
“谢娘娘。”
宫中贵人唯二，其中又以嘉贵人唯尊。
楚嫣走前将嘉贵人愈发凝重的面色尽数收入眼底。
她刚在右边坐下，耳边便传来庆嫔的话。
“本宫还未曾恭喜楚贵人如今正得圣宠呢。”
这话说得，酸涩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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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嫣抬了眸，举止间落落大方，也没有半分藏着掖着的羞涩。
“娘娘如今恭喜也还不晚。”
登时，庆嫔的脸色便变得难看下来。
可偏偏庆嫔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众人。
七嘴八舌的恭维着楚贵人，一时间交谈地倒还真是热闹。
“先前听说楚大人因祸得福入了刑部当职，如此年轻当真是风光无限，前途无量啊。”
“婢妾刚远远瞧见贵人姐姐天资绝色。婢妾愚笨不及竟一时间未辨清姐姐，还望贵人姐姐莫怪罪。”
“……”
七嘴八舌的，快媲美那茶楼说书老先生的嘴了。
这会儿嘉贵人的脸色也缓了过来，倒也好心情地跟着调侃了楚嫣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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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楚贵人是如何保养的，冰肌玉骨。叫我一女子羡艳得不行，也难怪皇上连着翻了贵人数日的绿头牌。”
话头越说越歪了，楚嫣连忙出声叫停：“宫中女子多貌美如花，可别对着我一人夸呀。”
庆嫔几乎要咬碎了后槽牙。
刚想发作，殿外便陡然传来太监独有的尖细嗓音。
“皇上驾到——”
庆嫔变脸变得极快，反应也是最迅速地，也不叫芸儿搀着，踩着花盆底便快步走向声源方向。
楚嫣清晰地听见在这一瞬之间，低切的交谈声更加嘈杂了。
她有些失笑地由兰草搀着起了身。
甫一转过身便猝不及防地与燕荀回的视线撞上。
先帝长相不俗，只是一贯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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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荀回承了先帝那冷淡薄情的长相，姿容绝滟，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即使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
幽暗深邃的眸底充满了平静疏冷，他拨动腕中佛珠，看着跪了一地的妃嫔奴仆，淡漠的言语中便又多了两分厌烦。
“起来吧。”
楚嫣刚同嘉贵人站在一处，便发觉后者脸色极其地不对劲。
出于关怀，楚嫣热心地询问着：“怎么了？”
嘉贵人按住心口：“不知为何，我这眼皮跳得极快总觉得此事不好了结。”
“不怕，”楚嫣想了想换了个法子劝慰她，“兰草做的马蹄糕很是不错，咱们回去之后让她做些给你带回去如何？”
嘉贵人瞥她几眼，发觉楚嫣是真的不着急，心下勉强平复了些许心神：“你真没事？”
“身正不怕影子斜，该怕的可不是我。”
楚嫣边说着便往袖中掏出块被帕子包住的柚子糖，眼含不舍：“刚兰草怕我没吃午膳饿特意去小厨房拿的，你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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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
“嫣嫣。”
冷不丁的一声唤，楚嫣连同嘉贵人俩人齐齐抖了抖。
她眼神充满迷茫地抬头看向此刻神色不虞的燕荀回。
深黯的眸底充满了不悦，如刀刻般俊美的五官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燕荀回看似平静地拨动着佛珠，可整个人却莫名地散发出一股散漫冰冷的危险气息。
此刻就连庆嫔都学乖了，由芸儿搀着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他扫了一眼，嘉贵人顿感自己同楚嫣还碰着的手背如针刺般疼痛难忍，赶忙收回了手。
顺带着默默后退了两步。
像是一种习惯，即使她们对燕荀回这个人多么地爱恋孺慕，却也无比地害怕他的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从而祸牵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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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荀回看着楚嫣，忍住此刻所有的不虞与戾气，唇角微挑，笑容浅淡到几乎没有。
“过来，嫣嫣。”
他伸了手，楚嫣没有犹豫便将自己的手放入了他宽大的手心。
庆嫔几乎毫不掩饰此刻自己内心的嫉妒，在面上表现得一清二楚。
众人神色各异，有羡慕嫉妒的，也有乐于看笑话的。
“怎么手这么凉？”
燕荀回拢起眉心，将她另一只手牵入手中，是毫不意外的凉。
楚嫣看着他眉宇间蹙起浅浅的“川”字，有些不喜。
“你别皱眉，丑。”
嘉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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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嫔：？？？
“……”
嘉贵人：哟，她进宫这么久可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敢说当今皇上长得丑的。
燕荀回顿时便松了眉头，目似点漆，难得地沉默了一瞬，自喉间溢出点无奈的声儿：“你怎么这么会制我？”
楚嫣眨巴眨巴眼。
刚才他那简直快要将人刮了活剥的眼神实在是吓人。
现在就很不错。
拿她没法子。
楚嫣很是中肯地冲他点了头：“一国之君，那定是要有颜面的。”
庆嫔：这小狐狸精真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