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以退为进
听到杜伏威开出来的条件，石青璇的心里顿时有了退意。
她想回川蜀，走哪条路都可以，没必要一定要走江淮水路。
纵然陆路多费些时间，有知音相随，也是一段难忘的旅程。
若是因为自己，使得沈忧之骑虎难下，那才真令她过意不去。
虽然石青璇知道，沈忧之的武功深不可测，但想要在三十招之内击败杜伏威，就算是宁道奇来了，也要掂量掂量。
杜伏威身为江淮军的领袖，一身武功纵然比不上最顶尖的三大宗师，但也绝对是宗师之中的翘楚。
天下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在三十招之内将他制服。
但石青璇也不能说杜伏威是在蓄意刁难。
因为比起和整个江淮军为敌这样必死的选择，击败杜伏威本人反倒有那么一线希望。
虽然这个希望只有寥寥数人可以抓住。
但也正因如此，杜伏威开出的条件才有意义。
若是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能满足他的条件，那他说出去的话只怕也没人会在意了。
“沈先生考虑的如何？”
杜伏威看着高深莫测的沈忧之，沉声问道。
他已经给出了让步，至于对方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那就要凭本事说话了。
“就依杜总管的意思吧。”沈忧之从容地说道。
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认为杜伏威的条件难以办到。
石青璇想的没错，宁道奇确实很难在三十招内制服杜伏威。
因为他的武学思想深合老庄哲学，讲究顺势而为，善守而不善攻。
散手八扑的精义在于一个“虚”字，此虚为实，变化万千，玄之又玄。
但究其根本，还是以牵制为主。
杜伏威若是执意周旋，宁道奇一时半刻也奈何不了他。
最有可能在三十招之内击败这位杜总管的，除了突厥的“武尊”毕玄，便只有岭南那位“天刀”宋缺。
这两人都是极致的武夫，一身武学皆以克敌制胜为首要目的，最适合单打独斗的搏命厮杀。
除了以上这两人外，当世恐怕没有第三人，可以在三十招之内击败这位江淮军的统帅。
但沈忧之不一样，因为他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
“元精”和“元神”双重超凡，表示他的大半个身子都已经跨入超凡之境，远非寻常武者可以比肩。
“此地狭小，不如选个宽敞的地方，好让大家痛痛快快的比试一场，如何？”
见沈忧之答应了杜伏威的条件，石青璇顿感不妙，却也不好再阻止，只能给出些许建议。
并且她的这番话也是存了小心思的。
两人同行数日，石青璇自然知晓沈忧之的身法玄妙无双，所以才提议双方去开阔之地比试。
如此一来，沈忧之的速度优势便能发挥到最大。
“可以。”杜伏威淡淡点了点头。
身为雄踞一方的军阀，石青璇的小算盘他又怎会不清楚？
但眼下自己开出的条件已然足够苛刻，若是再揪着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不放，未免太过斤斤计较了。
杜伏威虽然个性霸道，却也不是蛮横之人。
他既然开出了条件，就不会把所有的路都堵死。
否则便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但对于杜伏威的又一次让步，沈忧之却是微微摇头。
“不必了。”
“杜总管日理万机，时间宝贵，我们就在这屋中比试吧。”
说着，他又随手指了楼中的一处隔间。
嗯？
杜伏威神色一凝，心中颇为不解。
自己主动让步，对方却直言拒绝，难道他对自己的武功如此自信？
另一边的石青璇更是险些气得跺脚，看向沈忧之的眼神不禁有些幽怨。
这个呆子！一点也不知道好歹！
那密室如此狭小，分明连长剑都施展不开，这岂不是自找麻烦！
然而不管别人怎么想，沈忧之依旧从容自信。
“请。”他再度指了指阁间，向杜伏威发出比试的邀请。
杜伏威微微颔首，顺着沈忧之所指的方向，先行进入隔间。
“劳烦青璇帮我暂时保管一下。”
沈忧之将背后的长琴解下，递到石青璇面前。
然而石青璇却娇哼，埋怨道：
“沈先生武艺通仙，怎的还要劳烦我这小小女子？”
从这番“挖苦”的言辞中不难看出，她对沈忧之拒绝自己的好意相助十分不满。
倒不是怕她自己走不了水路，要多费些脚程，而是担心沈忧之在杜伏威手底下吃亏。
看着耍起小脾气的石青璇，沈忧之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将瑶琴暂且搁置在墙边，随后手持长剑，缓缓迈入阁间。
呆子！傻瓜！笨蛋！
石青璇看着沈忧之的背影，心中连连娇骂，萝裙下的玉足更是恨不能把这阁楼都给踩踏。
转头看向闲置在墙角的瑶琴，她的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
逼仄狭小的隔间里，高大如猛虎的杜伏威，与身材修长的沈忧之相对而立。
两人的脑袋几乎都快要顶到天花板，相互之间的距离也不过短短一丈有余。
这么狭小的空间，这么近的距离，身法的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比拼的就是真气内力以及招式变化。
而杜伏威看家本领“袖里乾坤”，正是在方寸之间劫夺他人兵器，反击对方招式的武学。
这样的比试环境对他来说，自然是如鱼得水。
再看沈忧之，手中长剑四尺有余，在这种逼仄的环境里想拔出来都要费一番功夫，跟别说挥舞了。
选择在这种地方比试，足可以看出其内心的自负。
杜伏威倒是很想看看，对方到底有多高的本事，能够支撑起这份自负。
另一边，看着负手而立的杜伏威，沈忧之轻声说道：
“杜总管是主人，便请先出招吧。”
“既然如此，本人却之不恭！”杜伏威毫不客气地应道。
既然你如此自负，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
心念如电，杜伏威的动作却比闪电还快，包裹着锋锐劲气的铁拳，宛如一颗天外陨石，带着不可阻挡的威势，瞬间砸向沈忧之。
叮——
尖锐的碰撞声响起，通体银白的剑鞘精准地拦住了那宛如天外流星的一拳。
唰——
长剑一摆，柔和又具有奇特粘性的劲力立时将铁拳拨转。
连带着杜伏威都被这古怪的劲力打了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