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课，林凡就离开了教室。
出门的时候，还有明利书法学堂的新媒体组给林凡拍照，但被林凡挡住脸拒绝了。
林凡不是个爱好抛头露面的人。
本来就无心学习书法，过来凑数完成父母的任务，顺便收获一个技能，林凡已经心满意足了。
“林老六，网上冲浪去啊？”
“不去，拜拜。”
林凡现在只想赶快回家补觉。
…………
学生上课为了应付了事，老师讲课为了应付了事，在这个人浮于事的年代，很多人太过匆匆忙忙。
但在这不包括周柏恒先生。
课程结束之后。
周柏恒坐在明利书法学堂的露天看台上，摆弄着魏明利十万元一套的茶具和茶宠，给自己沏了一壶上好龙井。
“周老师，晚上咱们订天宝酒店的鲍鱼宴，您看……”
周柏恒自有自的悠闲，不紧不慢的用手作小茶壶浇着茶宠，看茶叶才白瓷杯里起起伏伏。
“不忙吃饭。”
“看你们师兄弟一个个，赚了钱就不知道怎么享受才好。”
“都是商人，没一个真正搞艺术。”
“对了，明利，让你办的事呢？”
魏明利一身西装，平时面对家长的时候傲气的很，一副懂王模样，但现在面对周柏恒却低三下四。
商人就是要能屈能伸。
毕竟，魏明利还要依靠老师周柏恒的名声，继续给自己创造收入。
“都在这里了，老师。”
魏明利交上去的，是刚才书法课收上来的两次学生作业。
周柏恒先生虽然面貌年轻，但今天也有七十岁的高龄了。
作为一个德艺双馨的老书法艺术家，他的人生还有一个遗憾，就是没有一个纯粹搞艺术研究的徒弟。
他的几个徒弟，像是魏明利，都在成名后纷纷走上了经商之路。
虽然是自己的亲徒弟，但是带着满身的铜臭味，周柏恒还是不太满意。
于是，他决定再收个小徒弟。
拜访庆川的明利书法学堂，就因为魏明利在书法艺术培训，他想找个有天赋的小徒弟。
“明利，你这生源不行啊。”
周柏恒把内场他授课学生所写的字拿起来，翻了又翻。
叹了口气，最后全扔在一边。
这些字开头写的差，后续听他讲课之后，写的也差……或者说，不能称呼为写的差，而是根本没有用心罢。
“师父，这已经是最好的生源了。”
“你管这叫最好？”
周柏恒刚才带的内场班，一百多人的容量，看了半天……一个能上道的学生都没有。
他不相信，自己的小徒弟就这样筛选的生源。
“是的，这些学生家境优渥，父母关心，非常有希望供养他们继续学习艺术。”魏明利看着小本子说。
“可他们没有天赋啊。”
“这不是我想要的学生，明利。”
周柏恒摇摇头，满是皱纹的脸上画着坚定。
“你把外场的学生作品也拿来吧。”
魏明利本来不想提及外场的学生，在他看来，就算师父要收徒弟，也是从内场这些条件好的学生里挑选。
周柏恒一页一页的翻看。
魏明利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出。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
周柏恒突然眼前一亮：
“这幅作业是谁的，虽然上课前的字写的非常糟糕，但是听过基础课后，却有了非常大的提高。”
“你看，这篇字朴茂工稳，结体严整，姿态虚和……”
“已经达到了书法入门的标准了！”
“说明这个学生悟性不错啊。”
“他叫……哦，叫林凡！”
“你看，还说外边没有好苗子，我看这个林凡就很不错。”
周柏恒拿着学生作业，一一比对的同时自言自语。在拿到林凡的前后2次作业后，拿出来给大家单独展示。
确实如老先生所说，林凡的作业前后两次简直天壤之别。
“明利，你问问这个学生，愿不愿意报书法课？”
“我亲自教导！”
周柏恒来了精神。
魏明利在脑海中拼命回想林凡，终于想到上次跟孙见利吃饭时，提过这个学生一次，当时他还单独问了一下。
“老师，这个学生他比较特别。”
“我不是特别推荐您收他为徒。”
魏明利解释。
“哦？”
“为什么？”
周柏恒觉醒了老头的较真劲儿，把茶壶茶具都放下，盯着魏明利。
“这个林凡是普通的工薪家庭。”
“学艺术到考进你工作的学校，就算非常顺利，三年下来也得二十万元。就怕他家里支持不起，中途退出。”
魏明利介绍了很多东西。
都是他在上课之前，从孙见利那里听说来的。
周柏恒沉默了一会。
“你这种想法不对。”
“你这种选学生的办法，就是谁更富裕谁上，但是你考虑过没有……”
“就算他们真的考上大学，毕业之后又要去做什么呢？”
“明利，培训要讲良心，不能这样子做啊。”
周柏恒在上课的时候，看到内场学生们迷迷糊糊的小眼神就是一声叹息。
这些学生一身的名牌服装，临走的时候问能不能拍照发朋友圈。也就是看到了名人想装个b的心态，根本没人跟他诚信讨教。
“做教育，不但要种桃种李种春风，还要种松种柏种永恒啊！”
周柏恒劝慰。
魏明利这种广泛撒网的模式，貌似出了成绩，可是填鸭教育出来的学生，实际上并没给他们一个很好的未来。
这句话，是周柏恒的亲曾祖父教导他的。他的祖父就是有名的老师，他自己的名字也取字这里。
“这个……”
魏明利纠结的事情，还是报课外班和学费的问题。
他之前跟孙见利沟通的时候，孙见利可是说了，这个林凡的报名欲望很低，也就他父母期望他报。
另外就是，就算现在报名了，他家的经济条件，真的可以支持他学到高三年级的艺考时吗？
“光看经济实力是不够的。”
“明利，这点你犯错误。”
周柏恒站起来，斩钉截铁的说。
“这个林凡……”
“才是我想要的学生。”
“我不管他交不交学费。”
“我一定要把他找到，亲自问问他愿不愿意跟着学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