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要送他一台拖拉机，刘光福差点吓傻了，道：“您别开玩笑，拖拉机也能白送？别是废铁吧？”
厂长道：“直接送肯定不允许，但可以让你开走随便用。”
刘光福大喜道：“那您说说说，到底咋回事。”
厂长苦笑着说：“我们拖拉机太贵，五万一台，因为拖拉机站撤销，也没有哪家农民养得起它，去年生产的拖拉机，都被原封不动退回来了。您要是不要，也快要送去回炉当废铁了。”
这个时代很多人眼里，只有履带式拖拉机才叫叫拖拉机，
龙国历史上第一台拖拉机，就是洛阳一拖制造的东方红54拖拉机。
但履带式造价昂贵，东方红54只是最老的型号，
后来又出现了东方红28，是个大四轮拖拉机，后轮超大，上面还坐着个英姿飒爽的女拖拉机手，印在了红通通的一块钱纸币上，每天都能看到。
四轮拖拉机比履带式拖拉机便宜很多，一个拖拉机就得好几万，这价格就一点优势都没了。
这个时代，南方常用的手扶拖拉机，大概两三千块钱，北方常见的小四轮拖拉机五六千块钱，而当时的豪车，不，是豪华拖拉机，上海50那种大四轮要一万一千多，苏制进口的联合收割机大概4万块钱。
至于为啥南北不同，主要是北方天冷土硬，拖拉机都比较大。
自己生产时，别说普通农户，就是整个村子，买个履带式拖拉机都费劲，有的村子为此欠债好几年都还不上，一般都是县里拖拉机站订购，一个公社才有一辆。
偏巧保定产的拖拉机都是履带式的，没法生产轮式手扶拖拉机。
这个拖拉机厂本来就按照平战结合思路建厂的。
保持履带底盘的生产能力才是厂子目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生产拖拉机，别说没有设备生产轮式拖拉机，就是有设备，也不是一个厂长想改就改的。
这些东西用不着解释，刘光福也明白。
刘光福笑道：“我说，你们不就是拖拉机卖不动了吗？你们干嘛非要卖给农村？卖给城里不行吗？”
拖拉机厂长：“城里要拖拉机干嘛？这么沉，它说变成啥？总不能变成汽车吧？”
刘光福道：“拖拉机就不能变成别的？就因为它沉才好啊！我记得，69式大号拖拉机，全车得有36吨重，没错吧？”
一说这个，颓废的拖拉机厂长，还有其他几个厂长，立马眉飞色舞起来。
“呦，不错，还挺清楚！具体来说是36.5吨！坐过那拖拉机吗？嘿嘿，咱那个可比t-55强！我当年管着二十多辆！你看这个轧钢的，他当初就是给我放炮的！现在天天轧管子，倒发了财了！”
钢厂厂长不乐意了：“哎，怎么说话呢，没我放炮，你开着车乱跑干嘛呢，干挨揍吗？”
说着拖拉机厂长又干了一杯，讲述光荣家史，钢厂厂长赶紧拉住他：“行了，人家知道咱的光辉业绩了，要不也不能叫咱来当这厂长不是？你赶紧请教吧！”
刘光福甘当绿叶，很适时地跟两个厂长碰了下杯，厂长十分满意。
刘光福道；“能放炮的拖拉机，我确实我不如您懂，但您没干过工程兵吧？”
“哦，快坐过来！”厂长立刻热络起来，他也不知道刘光福到底啥来头。
其实刘光福也没干过，也没说自己是，他爱咋理解咋理解呗。
不过穿越前的单位，是工程兵转业后组建的建筑公司，听故事听得多，随便说说，一般也不容易察觉。
刘光福道：“我对工程机械还算熟悉。一般的中型挖掘机，30吨也就到头了，而就算它的悬臂有杠杆效应，但翻斗容量也不会超过2吨。”
厂长嗯嗯道：“你继续说。”
刘光福道；“所以，我们用69式36吨的底盘，做个30吨的挖掘机都绰绰有余了！再大也没必要，大型挖掘机都是矿山用的，也没那么好造。”
两个厂长一阵点头。
刘光福继续：“再说发动机，69式是580马力，而据我所知，最大的30吨中型挖掘机也不到300马力，你这发动机，已经是大型挖掘机的标准了。”
“因此，在动力和你们完全可以把底盘和发动机，往小改改，然后加个铲子和挖土臂，不就成了挖掘机和推土机了？我保证，以后越来越多的建筑公司买你们的产品。”
拖拉机厂长从面有喜色到肃然起敬，道：“这是条路子，你等我仔细想想！就是你不知道，我们这里挖土都是农民来做，工钱便宜得很，一个满工分一天才四毛钱。”
刘光福道：“难道以后还用力工挖土吗？一个工日，农民也就挖个3方土，还累得腰酸背痛，稍微有点石头，就得打眼放炮。”
“这还不算，遇见瞎炮，让几个民工去排爆，得有多危险，你们两位最清楚吧？”
两位厂长频频点头，这时代施工队都命名为某某突击队，也确实跟打仗似的，施工等于玩命，太危险了。
刘光福道：“机械的效率有多高？斗容量0.5立方米的挖掘机，液压的一小时能挖一百方土，一天能挖一千方土，而推土机能推一千百八方土！”
“也就是说，一台小型挖掘机的效率，顶的上300个工人！”
刘光福这也是按保守估计说的，他也不知道现1980年的挖掘机效率如何，但蓝翔出来的，2022年能挖到300多立方米。
拖拉机厂长其实也知道，因为东方红履带拖拉机就常被社员装上个铁铲，当推土机用。
他们两个大老粗，也没仔细没对比过人工与机械挖土的数据，这么一想，还是有点震撼。
刘光福道：“建筑公司选择人工挖土，还是机械挖土，其实全在费用，只要机械挖土便宜，人工挖土又贵又危险，谁会乐意组织300多人？”
“组织300人挖土，一天起码工资就需要300块钱，还有额外费用，一个月就是一万多块钱，一年就是十二万。而你一台挖掘机，一台推土机，售价不也就十二万？”
拖拉机厂长恍然大悟道：“哎呀，我还真不太关心市场，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