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落下时，张妈已经起床，为待会儿的工作做准备。
从福利院搬家到这里，已经过了两年多的时间，两年的时间内，林梦和寒星已经考上大学，除了寒假和暑假外，平时很少回来。
就这样，张妈的牵挂只剩下了伊伊，伊伊已经小学二年级，已经能够自主做很多事情，所以平日里除了看书店外，几乎没什么工作。
想到这，张妈伸了个懒腰，走出小屋，沿着楼梯向下，将书店的大门打开，待会儿有人会送来刚刚刊印的报纸，和进货的书籍。
没错，这家书店是江晓汐全权负责的，两年前，那时陈宇踏上了前往美洲的道路，江晓汐便把书店的活接了下来。
寻找货源，跟装修队沟通，很多很多的事儿，几乎都靠江晓汐，可以说，如果没有江晓汐，那这个书店就开不起来。
将店门口的枯叶扫到一旁，张妈悠悠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小宇也真是的，这都两年了，还不回来看看。”
抱怨两句，张妈继续准备着工作。
将书店里外打扫一遍，把一些畅销书籍摆在店外，用来招客，做完这些后，张妈拐到厨房，为伊伊开始做早餐。
这个时候的伊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上必须要喝牛奶。鸡蛋，蔬菜，肉类，这些也都不能少。
转动煤气阀门，紫色的火焰升腾而起，将平底锅放在炉上，撒点清油，将鸡蛋磕进去，顷刻间，一股曼妙的香气便萦绕在小屋内。
待到做完饭后，来到二楼叫伊伊起床，这家书店的构造是三层小楼，一楼是会客区，也是书店的主体，有着十几个书架，吧台，休息区，样样不少。
二楼三楼则是用来居住的，厨房，厕所，餐厅，普通家庭有的设施，这里也有，当然因为特殊原因，二楼只占了一半的地方，因为剩下的要用来当库房，存放一些书籍。
“张妈让我再睡会儿，好不好嘛？求求你了，”伊伊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脑袋，柔柔的说道。
“这都七点半了，马上就该上学了，虽然校园就在对面，但你也不能赖床啊，还没吃早餐呢，作业都装进书包了吗？”张妈看着床上的伊伊，嘴里唠叨个不停。
“好了好了，我起床还不行吗？”伊伊嘟囔两句，揉了揉惺忪的眼眶，不情不愿的起床，来到餐桌前，张开血盆大口，猛的咬下半拉煎蛋，仿佛是在发泄心中的不快一样。
“慢点吃，别烫着了。”张妈看着伊伊，关心的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伊伊点点头，等吃完饭以后，背上书包，匆匆跑出店外，由于校园就在对面，所以张妈也懒得接送，毕竟就这几十米的距离。
伊伊走后，书店也开始正常营业，由于是在校园对面的缘故，店内的顾客大多是学生，也有一些家长过来买练习册。
接待了几波客人，中途还有一名老师找了过来，说要为全班购买练习册，一共40个人，还顺带着付了100块的定金，张妈把对方的要求记下，想着待会儿给供货商打电话。
等忙完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了九点左右，这个时候是一天内最空闲的时刻，几乎没什么客人回来，店内也都打扫完毕。
张妈环顾一圈，实在找不着活干，这才来到吧台前，缓缓坐了下去，屁股刚一挨凳子，浑身的疲惫就仿佛卸去。
趴在桌子上，两眼直勾勾盯着校园，张妈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总感觉这些有点不真实。
忙忙碌碌了半辈子，养大了十几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本以为自己的晚年会很凄惨，沦落到没有人照顾，甚至连死去被人发现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可是这些并未发生。
看着身处明亮干净的书店，张妈抬手掐了掐脸，感受到痛觉后，这才叹了口气。
看着外面的景色。
他的思绪有些飘远。
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似的…
…………
…………………
“林婉，你带上小宇去找张老二买点肉馅回来，待会儿咱们吃白菜饺子。”
大年三十，梧桐福利院…
张妈一边切着白菜，一边对旁边的小女孩缓缓说道。
顺着视线望去，厨房内除了张妈以外，还有一个跟瓷娃娃似的小女孩，他的年龄在十岁左右，白白胖胖，一头秀发披在肩上，十分好看。
这个孩子名叫林婉，是张妈在十年前的某个雨天，从福利院门口捡到的。
这种事，在这个年代可以说是经常发生，因此福利院每个月还有特殊部门照顾，会送来一些米面粮油，瓜果蔬菜之类的。
“我知道了。”林婉点点头，接着来到院外，环顾一圈，视线落在了角落，正抱着收音机听歌的陈宇身上。
“小宇，陪我去趟肉铺，回来给你买糖吃，好不好啊？”林婉来到陈宇面前，蹲下身子，柔柔说道。
“好。”此时的陈宇只有五岁，听到糖果二字，便猛的起身，眼里闪着星星，匆匆应允下来，生怕对方后悔。
“那咱们走吧。”林婉拉起陈宇的手，两人的身影推开厚重的铁门，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福利院内共有十几个孩子，最小的是寒星和林梦，这俩的年龄才刚刚三岁，正是咿呀学语的时候，由于人数众多，除了张妈以外，还有两个福利院的老师，可惜现在已经大年三十，这两位老师已经回家过年，福利院只剩下了张妈和十几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因为缺人的缘故，只能大的看小的，小的看更小的，只有这样，才能维持住基本的秩序。
等到白菜切完，张妈便开始和面，在面里撒点酵母粉，再加上温开水，便开始揉搓。
时间过得很快，一会儿，面就和好了，张妈抬头看了眼时间，见为已经快到傍晚，便来到大厅知会大家伙开始帮忙。
有的擀皮，有的揪剂子。福利院的孩子们，纷纷忙活起来，只为了待会儿有热乎的饺子吃。
“张妈，待会的饺子吃什么馅的？”
“是啊是啊，我想吃韭菜鸡蛋的！”
“韭菜鸡蛋哪有肉好吃啊？要吃就吃肉饺子！”
看着面前争吵的面红耳赤的两人，张妈笑了笑，挥手说道：“今天咱们吃白菜猪肉饺子。”
此话一出。
周遭的孩子们纷纷欢呼起来。
“好诶，好诶，有肉饺子吃了。”
“我说的没错吧？就是吃肉饺子，还不吃什么韭菜鸡蛋的。”
“张妈，咱们下次吃韭菜鸡蛋饺子好不好？”
“好，好。”张妈抬手刮了下对方鼻子，和声和气的说道。
话刚说完，林婉和陈宇已经回来，俩人手里面掂着刚剁好的肉馅，神清气爽的。
“快把肉馅拿来吧，咱们一块忙活，争取待会一边吃饺子，一边看春晚。”看到两人回来，张妈急忙招呼起来。
“嗯嗯。”林婉点点头，接着一阵小小跑，把肉馅交给张妈。
“林婉，你会擀皮吗？”
“不会唉。”
“那张妈教你好不好？”
“好。”
…………
………………
思绪回笼，张妈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接着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在心中暗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不知道那几个孩子怎么样了？真是的，离开福利院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再不济，打个电话也行啊。”
刚唠叨两句，门口突然传来声音。
“老板？你们这招工不招？”
循声望去，来者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穿着朴素的白裙，戴着方框眼镜，刘海很长，将额头给盖住，说完了以后，他就把脑袋捶在胸前，露出一副羞涩的模样。
就这么静静看着对方，张妈总感觉对方有些面熟，足足盯了好半天，才一拍桌子，猛地起身，诧异的说道：“你是林婉？”
此话一出，那个女孩子突然一怔，接着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对视，少许，林婉突然转身，语气颇为急促，仿佛是在辩解：“我，我不是，阿姨伱认错人了。”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在街头碰到了曾经的同学，此时的他，衣着光鲜，开着跑车，十分气派，而你呢，你则是，衣着朴素，干着最普通的工作，不好意思，去和曾经的同学问好。
林婉猛的转身，刚准备离开是非之地时，就感觉手腕一紧，扭头看去，张妈就站在那里，狠狠的抓住自己，生怕他再次跑掉。
“林婉，你这些年为什么没有回来看看福利院的大伙？哪怕打一通电话也好啊。”张妈直勾勾盯着她，缓缓问道。
“我，我…”林婉想要逃离这里，可奈何张妈死死抓着她，于是，她只好放弃，跟着张妈回到书店。
为对方斟了一杯清水，张妈来到吧台后面，将杯子递给他，拍拍他的后背，柔柔问道：“有什么困难跟我说呀，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就是我的孩子，我还能害你不成？”
听到这话，林婉眼眶泛起热泪，想要说些什么，可视线已经逐渐模糊，热泪顺着缓缓流下，声音也哽咽不已。
“慢慢说，慢慢说。”张妈就这么抱着林婉，时不时还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就跟小时候一样，小时候的林婉有时候会想起自己的父母，每当这时，张妈就会把他接到自己房间，抱着她入睡。
感受着熟悉的怀抱，林婉足足缓了好久，才将情绪调整好，把这些年的经历说了出来。
自从考上大学后，林婉不想给福利院再添负担，于是单方面断绝关系，自己靠着打工和帮厨赚取学费。
等到毕业后，林婉进了一家不错的公司，前辈们人很不错，会时不时提携他，同事们的关系也非常融洽。
原本一切都在稳中向好。
可就在这时，意外突然发生。
公司因为资金问题陷入停摆，几个月不开单，没有一点收益，林婉和其他的同事们纷纷拿出积蓄，想要拯救公司于水火。
时代的一粒沙，落在个人头上，那便是一座山，公司最终还是倒闭了，林婉也失去了积蓄，这段时间在疯狂找着工作。
为了生存他送过快递，跑过外卖，甚至连最苦的装卸工作也去尝试了，他一边维持基础温饱，一边海投简历，可始终没有公司要录用他，就这样，她今天例行出来找工作，来到了这个书店，后面的事儿，就不用过多解释了。
“傻孩子，你有困难找我呀。”张妈为林婉把秀发拢到耳后，轻轻说道。
“我看小宇都成大明星了，我也不好意思再来麻烦你们，就一直没有联系。”林婉苦笑两声，表情有些纠结。
“嗨，哪怕他成大明星了，他不也是你带着长大的吗？你忘啦？小时候他尿床，还是你给换洗的单子。”张妈眼珠一转，思绪快速转动，接着把陈年往事抛了出来。
“对，好像确实有这事。”林婉听到这话，也跟着笑了起来。
“嗯嗯…行了，既然这样，那你就在这住下吧，反正书店也需要人。”张妈想了想，拍板做出决定。
“林梦和寒星呢？这俩不都快成年了吗？”林婉想了想，随口问出。
“他们都上大学了，平时里不常回来，对了，楼上还有一个杂物间，你先住这儿吧。”张妈接着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在外面租房子？你直接搬过来吧，这样还能省下不少钱。”
“那就…那就麻烦了。”林婉轻轻点头，没有拒绝。
就在两人聊天时，门外突然走进一人，张妈抬头望去，发现来者正是之前交了100块定金的老师，于是匆匆起身，开口说道：“张老师您来啦？您之前定下的练习册，我都准备好了，就放在二楼，你先在这坐着，我去给你拿。”
张妈话刚说完，就见张老师有些纠结，然后他缓缓开口说道：“张妈实在不好意思啊，我这次来，是想退定金，毕竟隔壁又开了一家书店，人家正在打折做优惠呢，我粗略一算，人家比你便宜大几十块呢，所以…”
说到最后，
张老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脸上满是歉意。
“新开的书店？”张妈将这话又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