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斩出裂纹的宝剑，嘴巴张得足以塞进去一个鸡蛋。
那明明看起来都没用力的姿势，却带给他无穷无尽的压力。
双臂在颤抖，眼瞳也在颤抖。
跪在硬地板的双膝好像要碎开一样的疼痛。
一切都是这么的真实。
林轩甚至都没正眼看他，连灵气都没有动用，只是肉体力量就将他碾压得死死的。
然而这在其他人眼中却好像见了鬼一样，使劲揉搓着眼睛不敢相信眼前。
一级灵校，放眼整个雍城都算得上是三流高手，就这么跪了？
一刀？
这至少得四五级灵校才能做到吧！
可眼前这年轻人顶天了二十三岁。
二十出头，四五级灵校。
开什么玩笑！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蒙圈的神色不要太明显。
二少东方华亦是无比惊骇。
自己的儿子竟然一个照面就蔫了，他这个做老子的，却在这时害怕了起来。
以他四级灵校的修为感知过去，林轩就仿佛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渊一般。
五级灵校，甚至是……
东方华吓得双腿发软。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怎么也得拿出东方二少的身份来，当下不卑不亢地说道：“这位先生，不知是何方高人？”
林轩嘴角微浮，也没有过度难为他们，缓缓收回斩马刀，右手搭在刀柄之上。
“东方无伤的师傅。”
东方华微微一愣，随后笑道：“你想必是被他给蛊惑了，这小子可是纯粹的修炼废柴，这么多年了一丁点的修为都没有，谁收他为徒就是倒了大霉。”
“你若是想收徒的话，我们东方家族还有很多杰出的子弟，比如犬子，今年二十有二，便已是一级灵校，这在整个雍城都是天赋异禀的天才。”
说完，东方华将自己的儿子拉了起来，略带谄媚地说着。
林轩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指了指地上的那些遗物。
“他好歹是你们东方家族的人，这么做有些薄情了吧。”
东方华笑了笑。
“先生有所不知，此子是我们整个家族的败类，而且没有任何修炼天赋，留着对家族没有一点贡献，我们为何要在他身上浪费资源呢？”
“那如果他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呢？”
“哦？你的意思是……”
“我会让他修炼出灵气，而且三月之内突破到灵校。”
林轩轻描淡写地说着，其他所有人却纷纷摇摇头，只认为他是在说胡话。
就连天赋异禀的东方标都用了将近二十年。
三个月，从零到灵校？
这怎么可能，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东方华也觉得有些好笑，摆摆手说道：“先生不要开这种玩笑。如果你真的有信心，一个月后的成人仪式上，他若是能顺利通过，那就能留下来。”
“好。”
林轩挥挥手，将东方无伤召了上来。
“你呢，给个态度。”
东方无伤顿时感觉到无数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
这一幕，就好像做梦一样。
他稚嫩的脸上带着些犹豫，眼神也变得闪烁起来。
他知道自己什么情况，早在三年他就对修炼彻底心灰意冷。
凡是和修炼沾边的，他都能躲就躲，不能躲只能默默忍受欺凌。
此时见林轩竟然这么轻易地给自己下了赌约，东方无伤根本没有一点信心，下意识地也想逃避。
“我……我做不到，我……”
啪！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轩便一巴掌扇了上去。
清脆的耳光声响在所有人的耳边。
“你再说一句。”
林轩眼中有着些许怒气。
“我做不到！”
东方无伤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噙着泪水歇斯底里地喊道。
冷白的手掌直接掐住他的脖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刀刃向下，直指他怀中的牌位。
“你若拒绝，我亲手砸了你母亲的牌位。”
东方无伤蜷缩在地上，紧闭着眼睛抽泣，消瘦的脸上贴在一件麻衣之上。
一丝熟悉的气息飘荡在脸上，好像一只慈祥的手掌轻轻抚摸着。
“我做不到……”
他浑身抽搐着，嘴里一遍遍地重复，含糊不清。
极度的悲痛之下，恍然间，他好像在无尽的白光之中看到了那纤瘦的身影。
母亲的笑容依旧如同春风般和煦，眼睛是好看的月牙状，耳边一对鲜红的流苏轻轻浮动着。
东方怀雅弯着腰，溺爱地揉搓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可怜儿。
“无伤，身为男子汉你可不能哭哦！你的父亲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你以后也像他一样变得强大，保护想保护人，好吗？”
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化作点点春水浇灌在他的灵魂深处。
东方无伤紧紧攥着牌位，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看到他这副衰样，林轩真想甩给他一本《斗破》，让他全文背下来。
当即将他从地上提起，死死地按在那些遗物之上。
“看看，你若强大，这些东西还会被丢出来吗？”
“你若强大，谁敢欺负你们母女，谁敢把你卖到黑矿场饥寒交迫！”
“你若强大，周围这些该死的畜生谁敢看不起你！”
“因为你的懦弱，你的优柔寡断，你的胆怯，所有的一切美好离你而去，现在连你母亲的牌位都守不住！”
“现在我给你一个逆天改命的机会！想清楚，你还要不要做一个胆小懦弱的废物！”
“回答我！”
林轩冰冷无情的声音让他瞬间回神。
看着那一件件有着母亲身影，有着为数不多的温情的遗物，东方无伤好像被捏住了气管一样喘不过气。
这些……都是因为我的懦弱吗？
不，是因为我没法修炼，我没有办法。
是老天降下的惩罚，我就是个野种！
“我就是个……我就是个……”
东方无伤仿若溺水一样窒息。
“回答我！”
林轩贴在他耳边咆哮道。
吼~
东方无伤眼瞳瞬间缩小，一道嘹亮的龙吟在他心脏处炸开。
点点猩红浮于眼底。
我……
我是……不！
我不是！
我不是野种！
娘亲是天下最好的娘亲，我父亲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我今年才十六岁，我可以做到任何我想做的事，守护我任何想守护的人！
“我不是废物！”
撕心裂肺的呐喊，仿佛他内心处那猩红烛龙积压已久的怒吼。
砰。
林轩满意一笑，当即松手，转身离去。
“所有东西物归原处，一个月后东方家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