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泰此话有着一丝试探之意。
贾琛笑了笑，没有否认：“看来大人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
“住在宁荣街上的大部分都是贾府旁系亲属，这并不难猜。”周泰道。
“可我若是对外说出石头的身份后，小说还能继续刻印吗？”
周泰摇头道：“不能，即使得到贾家力保，你在神京也依然发不了书。
俞启明是忠顺王的人，除非让忠顺王改变对你的态度，否则你只能到其他地方去试试。”
“去其他地方就一定能顺利发书？”贾琛问道。
“也不一定，忠顺王势力很大，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几乎每个地方都安插了他的人。
你想想，一个王爷要是对一个寒门子弟产生不满，还需他亲口下令吗？
到时候他只需要对身边的人稍微暗示几句，或是吹出一些风声，就会有很多人出来针对你。”
“我不过是拒绝了他的拉拢而已，堂堂一位亲王，至于如此针对我吗？”贾琛苦笑道。
周泰道：“你还是太年轻了，没错，忠顺王不会因为你拒绝他的拉拢而刻意针对你，因为你还不配。
但像你刚才说的，他已经知道了你是贾府旁系亲属的事情。
而且你太优秀了，未来的你有很大可能会成为‘四王八公集团’的一份子，所以他就有足够的理由针对你。”
“先不说去其他地方能不能顺利发书，我的身份一暴露，离开神京恐怕就是死路一条吧？”贾琛郁闷。
“没错，为了猎杀榜上的高额悬赏金，很多杀手巴不得你赶紧暴露身份，巴不得你离开神京呢。”
“哎，咋就这么难呢？”贾琛感到深深的无奈。
“没办法，你我皆寒门，道路自然比那些豪门艰难一百倍。
而你如今既无官身爵位，又不属于任何派系，一个人战斗比本大人更加艰难。”
“我决定先不暴露身份。”贾琛道。
“随你，反正暴露有好处也有坏处。”
聊至深夜，周泰才离去。
……
第二天早上，贾珠来找贾琛。
贾琛顺便把自己的困难告诉了贾珠。
“大郎写书的目的是什么？”贾珠问道。
“刚开始当然是为了银子，现在不光是为银子，还有文名。
因为写书可以传播文名，流芳千古。”贾琛毫不犹豫回答道。
“发不了书确实很可惜，不过眼下忠顺王一方权势更胜往昔，时局如此…大郎能不能先暂时缓缓？
如今新皇刚登基没多久，好在太上皇手中握有一半的权利，官场人员还会进行调整的。
说不定以后顺天府丞这个位职会重新换成太上皇的人，到那时你不就可以继续发书了吗？”
知道太上皇比较看重贾琛，所以贾珠提出一个建议。
贾琛摇头道：“《倚天屠龙记》是‘射雕三部曲’中的最后一部，非常重要。
现在只写到一半就停下来的话，那些书迷们会怎么看？非骂死我不可。
到时候不用像王仁那些豪门子弟们刻意抹黑，我辛辛苦苦争来的文名也肯定被毁。
因此必须要写完剩下的一半，必须要有始有终才行，我可不想当太监。”
“太监？”贾珠一愣。
贾琛嘴角一抽解释道：“就是没有下面。”
“噗！大郎这比喻有趣。”贾珠笑道。
“珠大哥快帮我想想办法吧，我都快愁死了。”
贾珠皱着眉思索道：“让我想想…”
“有了，大郎可以去外地发书。”良久，贾珠眼睛一亮道。
贾琛道：“周大人昨晚也说过同样的话，可是以忠顺王的庞大势力，外地就能顺利发书吗？”
“那得看是什么地方了，这样吧，我明天约一个人，此人应该可以帮到你。
但前提是必须得把你石头的身份告诉他。”贾珠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
“谁？”贾琛十分好奇。
“明天再告诉你。”贾珠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把我的身份完全告诉他？可靠吗？”贾琛疑虑道。
贾珠笑道：“放心吧，完全可靠。”
“行，但只能告诉他一个人。”
“那是自然。”
……
下午，太阳快要落山时。
贾琛离开宁荣街，来到了城外的十里长亭，发现周泰早已等候多时。
其身旁还有几人，想必是周泰的同僚好友。
“来了？”一看到贾琛出现，周泰很是开心。
“嗯。”
“本大人要走了，你能不能写首送别诗或词？”
“我没带笔墨纸砚。”
“本大人带了。”说罢，周泰一挥手，一名小斯将纸铺在亭内石桌上，一名小斯备好笔，当即研起了墨。
“原来大人早有准备，这才是你让我过来送别的真正目的吧？”贾琛翻了翻白眼。
“嘿嘿。”
贾琛没有拒绝，先是敬了周泰一杯酒。
然后缓缓走进长亭，看了看周围的景色，提笔蘸墨，稍加思索便书写起来。
一人从旁念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有长句也有短句，刚开始大家还以为是词呢，可听着听着就感觉不对劲了。
“似诗非诗，似词非词，额…是什么？”念的那人懵逼道。
周泰赞叹之余疑问道：“长亭、古道、芳草、晚风、夕阳…全都符合眼前的情景。
语言精炼，意境深邃，感情颇为真挚，可这究竟是什么？”
“难道是古词《喜迁莺》？可是不对呀，《喜迁莺》原词下阙处应该为六个字才对。
而他写的‘知交半零落’却只有五个字。”一人说道。
另一人眼睛一亮，猜测道：“可能是《阮郎归》。”
“哦，请细说。”那人连忙问道。
“《阮郎归》是双调，上阕押的是四平韵，下阕押的也是四平韵。可是上阕是四句，下阕是五句。
你们再看看他的这首《送别》，与《阮郎归》词牌的下阕句式极为相似，只是韵脚平仄有所改动而已。”
那人解释道。
几人恍然。
周泰转头望着贾琛这个原作者问道：“他说的对不对？”
贾琛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尖道：“算对吧，但我把它称之为歌词。”
“歌词？那你肯定会唱喽，唱几句让大伙听听。”周泰期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