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雷正打算走出去当面揭开媒婆的谎言 ，又听谢玲妈说：“听你这么说起来，条件倒是不错，可人家当老师的———能看得上我们玲玲么！”
“看得上，看得上，指定看得上！”媒婆连声说，貌似重新活泛了起来，又道：“实话给你说吧，我那傻侄儿因为还惦记那疯姑娘，现在谁给他做介绍他都不见。嘿，前天我去他们家，提起玲玲，他还高兴，说记得小时候和玲玲玩泥巴仗的事情呢……”
“当真———他小时候是常来你们家，后来都不怎么来了。”听谢玲妈的声音，好像也来了精神。
良禽择木而栖，所以也不怪谢玲妈妈势利，谁不希望自己女儿有更好的归属呢。
真要说的话，四眼的条件的确比杨成万好了很多，人家不仅文化比杨成万高，还有个代课老师的工作，加之这些年他在外面上班，也攒了些钱，经济上也比杨成万宽裕不少。
杨成万听到这里，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可杨大雷却在心里暗喜，因为这至少说明谢玲目前还没有许配给别的人。同时他还想到，不能用堂弟杨成万的弱点去比四眼的优点比，而要用四眼的弱点去强化杨成万的优点。
为了解对方更多的信息，直到谢玲妈送走媒婆，自己重又返回屋子，杨大雷和杨成万也还没有现身。
看谢玲妈进屋去，杨大雷又向前走了两步，以便靠窗户更近一些。
“老张说的这家怎么样？”谢玲妈一进屋，谢老头就开始向她了解情况。
“听起来———好像比昨天说的那两家靠谱一些，熟人熟事，也放心……”谢玲妈说，她背对着窗户，在谢老头对面坐了下来。
“那咱就都去见一下？”谢老头说，用征求的眼光看着老伴：“反正杨家这边我们也推了——”
“我不见，要去你们去！”是谢玲的声音，她抱着女儿从厨房走出来，边走边说。
杨成万听到谢玲的声音，心里一阵激动，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
杨大雷拍拍杨成万，朝他摆摆手，示意他要淡定。
“难道———你就那么愿意嫁给一个坐过牢的人？”谢老头问，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女儿。
“我没有多愿意，我觉得你们这样出尔反尔不好！”谢玲又说。
“不是我们出尔反尔，是他们自己不说真话，怪不得我们！”谢老头的声音压得很低，难掩不满。
“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浪子回头还金不换呢。”谢玲把孩子放下，在谢夫人旁边站住了，一本正经地说：“再说，人家犯的又不是杀人放火的事儿，你们不能老眼光看人啊！”
“你就见过他一次，你怎么知道他已经改好了？”谢老头摇摇头，又指指自己的外孙女，说：“现在征兵都要政审三代，他这个污点，以后是要影响孩子的……”
果不其然，谢家知道了真相。
杨成万的心如坠冰窟，悔不当初。
恍惚中，记忆又带着杨成万回到五年前的那一幕。 他后悔自己当时鬼迷心窍，要跟着他们一起去起哄。
那年，杨成万兄弟是和张屠夫的儿子一起去投奔自己表哥周成林的，由于厂里暂时安排不了他们工作，兄弟俩就跟秦强和李兵两大“天王”，以及李老三到处去找工作。所谓跟好人学好人，几个跟着两个混世魔王祸害人间的年轻人，结果就是集体覆灭。
按道理李老三和杨成万比两“天王”大了三岁，应该有起码的鉴别能力，不应该把责任怪到比他们小的两位天王搭档身上，可是他们终究因为年轻，没过得了爱起哄的那一关。
吃一堑长一智，要早知道犯错成本这么高，杨成万打死都不会让自己和弟弟跟着去凑热闹的。
杨成万正沉寖在回忆里，杨大雷拍拍他，带着他下了公路，直奔老谢家而去。
“老谢———”杨大雷在外面喊。
谢老头一惊，出门见是杨大雷和杨成万，虽然不是太热情，但还是做到了起码的礼貌：“啊，是大雷老侄呀，快来坐！”
杨成万见老谢没招呼自己，主动和老谢夫妇打过招呼，又冲谢玲母子笑了笑。
“坐 ，坐，都坐吧！”老谢说，给杨大雷和杨成万各递了一条木头凳。
杨大雷没有立即坐下，而是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香烟来给老谢和杨成万。老人们常说香烟是“和气草”，男人们出门办事都少不了。
果然，老谢一拱手，客气地接下了香烟，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
杨成万没有接，表示自己不会抽。
“玲玲，你去做饭吧？”谢夫人知道来者不善，想趁机支开自己女儿。
“不，你去煮饭———”谢老头摇摇头，指指一旁的木凳，对自家女儿说：“你坐这儿，我们一起聊聊。”
谢玲没有说话，她仿佛有些生气似的，搬起凳子，在杨成万身旁坐下了。
毫无疑问，谢玲的这个动作让谢老头心生不满，却不好当场发作。而杨成万看谢玲在自己旁边坐下，心里多了一丝安慰。
一旁的杨大雷自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赶忙打圆场道：“这么晚了还上门叨扰，给你们添麻烦了！”
见杨大雷这么说，谢老头也客气道：“没事没事！”
杨大雷想起那天周阴阳看日期时，谢玲嫂子的反应，又问谢老头：“怎么没看到你家儿子儿媳？”
“哦，他们今天去县城了，明天回来。”老谢说。
“我就说不那么热闹了嘛！”杨大雷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喜。
人多嘴杂，杨大雷心想老谢儿子儿媳不在家正好，这种场合，人一多，主意也多，弄不好就可能鸡飞蛋打。
一番客套后，杨大雷抽了口烟，率先打开了话题：“叔，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成万和谢玲的事情。叔，这个——咱们怎么突然改变主意，要把婚礼延后呢？”
“哎，开门见山说吧！”谢老头貌似有些为难，看看一旁的杨成万，猛吸了口香烟，说：“主要是我们打听到了一些关于成万的信息，所以心里有顾虑呀，还望理解！”
“这个理解，也怪当初我们没有实话实说………”杨大雷说，十分真诚的样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