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荣琛与钟灵毓对视了一眼。
钟灵毓笑着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有你这么说爸爸的吗？你爸哪里就是匪了。”
闻荣琛放下手上的杂志，端起茶杯：“你怎么突然对这个事儿感兴趣了？”
闻清岩沉得住气，目前这个情况，还不适合跟家里摊牌。
“最近我和司听经常在一起工作，上次去司家，奶奶叫我多关照他。可是他不太好接近，对我有些抵触。我想多了解下他，才好跟他相处。”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样，也不负奶奶的嘱托了。”
钟灵毓放下手中的剪刀，靠到闻荣琛身侧：“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听。”
“你清清阿姨就这么一个孩子了。”钟灵毓情绪低落地说，眼神也跟着黯淡无光。
闻荣琛搂着她：“别伤心了。”
闻清岩其实多少也知道一点两家的渊源，之所以这么问，只不过是为了问出更多他之前不知道的东西而已。
闻荣琛叉了一块甜甜的水果给钟灵毓，然后慢慢说出了当年的事。
“你也知道，咱们祖上混的就是道上那一块，原先家族的生意，也大部分都是走在刀口上的，那时候国家这方面顾不上来，道上的势力又盘根错节，根深蒂固。”
“咱们祖上在海市，势头很大，可以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是白道上的人，也不敢轻易来得罪的。”
闻家老太爷，当年也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上世纪初来到海市打拼，当过黄包车夫，做过店铺学徒，之后在一家胭脂铺，因为嘴甜能干，被道上大亨之首的金家四房少奶奶看中，带回了家做杂役，后渐渐得到金家家主的赏识，进入金家公馆开始打理生意。经过多年的摸爬滚打，最后自立门户，产业遍布各行各业。几十年后，海市便出现三足鼎立的形势，闻家、金家、白家各分天下，且以闻家为首。
但随着国家政治形势日渐稳定、民间民主法治意识觉醒，过去那种蔑视国法的经营之道，逐渐开始颓败，被各界诟病。掌权当局也终于腾出手来，整顿国内社会势力。
“二十多年前，国家突然下定决心，开始严抓法制建设，整顿道上的风气，陆续取缔很多产业。当时咱们家族内部就出现了内讧，你爷爷身体旧疾太多，已经倒下主不了事儿了，几个旁支就开始虎视眈眈，想要夺取和吞并咱们这边的势力，经常耍阴招，一言不合就火拼，视人命为草芥。”
”那时我也才17岁，年纪轻轻接下这么大一个摊子。自然有很多人不服。”
“当时我已看出来，国家打击黑势力是早晚的事，非法或者擦边的产业，注定保不住，就算保住了也走不长久。我主张壁虎断尾，主动割舍掉那些将来可能会查封的产业。尽快将家族产业搬到阳光下来。”
“可是那些产业，恰恰是我们当时最盈利的，所以内部就形成了不同派别，就是咱们自己这一支，下面多个堂主也意见不合。不赞同我的决策。”
“当时，你剑军伯伯刚军校毕业，国家又着重打击和整顿海市这边的黑势力，所以司首长就安排，把他调到海市这边来历练。”
“当时的我，可谓腹背受敌，在一次暗杀中，我受了重伤，刚好被巡逻的剑军大哥给救了，后来我在他家养伤，经过相处，发现我们很多理念一致，他也支持我带着家族弃黑从商，之后我们就成为了知己。”
“那一次我回去后，就开始整顿帮内，清理门户，其中惊险无比，剑军大哥特别关照我这边。”
闻荣琛说到这里，无奈笑了一下：“每次我这边有什么事，他就带着一大帮警察过来，威慑对手，替我解围和撑腰。还真当我是纸老虎了。”
闻清岩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司家对我们有大恩。”
“嗯，后来，我这边铲除掉心怀不轨的异己和内鬼，就把各个堂都解散了，也算是正式结束了咱们近百年的祖业。毕竟过去的那一套，已经行不通了。”
“在剑军大哥的帮助奔走下，咱们家族产业逐渐合法化，经营的顺风顺水，生意发展的越来越好，渐渐的，洗白的也差不多了。”
“之后，剑军大哥历练几年，就调回了京市。我也把产业往京市这边发展。”
“剑军大哥，可以说是我的贵人了，亦师亦友，如兄如父。”闻荣琛眼神望着远处，似乎沉浸在回忆里，眼神幽远似是怀念，转而又变得沧桑哀凉。
“只可惜……好人不长命。”
闻清岩端起茶杯递给闻荣琛：“后来呢？又发生什么了？”
“剑军大哥调回京市后，就进了公安队伍，负责侦办一些刑事案件。调过来的当年，京市大学就陆续出现一些女大学生失踪事件，正是在他的辖区，由他负责。”
钟灵毓喂了闻荣琛一小块西瓜，让他歇会儿，接着他的话头说：“在侦办过程中，他频繁去京市大学，也因此认识了你清清阿姨。”
闻荣琛接着说：”没想到剑军大哥平时一副煞神的样子，竟然会被这么个小丫头给拿下了。“
钟灵毓也笑起来：”可不是，再怎么心如钢铁，也成绕指柔了。“
”妈，我怎么记得清清阿姨应该是你朋友？”
“对，清清是我学妹，我们是先认识的，后来清清和剑军大哥在一起后，关系就更好了。”
“那为何他们最后……”闻清岩不清楚内情，想不明白为何后来有那样大的变故。
提到这个，钟灵毓又开始抹眼泪了，清清和剑军大哥，都是那么好的人，却都死的那么惨烈，太让人唏嘘了。
闻荣琛拍拍她，然后继续往下说：”之前大学生失踪的案件，突然中断了线索，好几年也没有破案。后来就移交出去了。剑军大哥和清清也算是过了几年安生的日子。他们婚后第一年就生了司听，后来清清又有了二胎。”
“一家人的日子，原本过的美满幸福，简单温馨。偏偏这时候，当年的失踪案又有了新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