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钥匙都在你那儿，我能等谁啊？”莫清云的语气很是无奈，把半根雪茄扔在地上，踩下去碾了蹍。
“不好意思了。”冷峻笑了笑。
他的不好意思还有一层：后座上放了还没清洗的烤架、油滋滋的烤肉，乱七八糟叠着。
莫清云一坐进去，就闻到了孜然的味道，转头一看，脸都青了。
“你待会把车去洗了！”
冷峻理亏，点头答应。
下山的路是他开的，车里放了个舒缓的外语音乐，正衬着车外的山景，影影绰绰的树在眼皮子底下滑行而去，开窗便是翠绿的气味。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冷峻无意间问道。
他记得最近菲达出了事，最新研究出来的人工智能会自动开启死亡程序，运作的过程中自爆，还上了m国的新闻头条。
莫清云难道不急着回去处理工作吗？
“不急，”莫清云把手伸出窗外，感受风穿过指缝：“最近外面风声紧，不太平，要在这儿躲躲。”
他的话有些奇怪，好像是在被人追捕一样。
冷峻想不明白，想再问一句，侧头一看，莫清云已经闭上了眼睛假寐，手搭在车窗上。
快到山下的时候，莫清云就睁开了眼睛，打开车里的导航，定位到镇里的一家酒吧。
这个地方离城市比较远，整个镇上也没什么人。
路边的早餐店开着门，老板却坐在里面玩着手机；很多店都已经关了，卷帘门上贴着四个大字“出租转让”。
“这个地方的年轻人基本都到外面去打工了，留下来的少。政府又不打算开发这块地，就荒废了下来，一年到头不见人。”莫清云指着路边一排店家说道：“这些店不到五年就开不下去，客流量少就降价，又有人来开店，又倒闭，周而复始……”
冷峻开车在柏油路上，偶尔分神朝莫清云指的地方看。
定位里的酒店在镇口新建的步行街上，比他们路过的地方稍微热闹一些，附近有学校，孩子们会在午饭的时候出来转一圈，买买小吃。
跟着导航进了一条小巷子，莫清云就抬手挥停：“就这儿。”
冷峻踩下刹车，目光不自觉地往四周打量。
“我这座椅真皮的。”莫清云下车时还提醒一句。
大意就是去洗车的时候注意点，别洗坏了他的真皮垫套。
冷峻点头，看到他走到一个卷帘门前，头顶上一块招牌，外文的snake，背景图案是弯曲缠绕的绿色细蛇。
门一直没开，冷峻也识趣，在巷子里掉了个头就出去了。
他跟着导航一路开到明前民宿，没想到老板已经等候多时。
“你总算来了，”他略显神秘地把冷峻领到里面去：”我给你准备了个东西！”
吧台上摆着一束血红的玫瑰花，黑色的绒布包裹，白色的满天星作配。
“这你拿走！”
冷峻插在衣服口袋里的手拿出来，疑惑地看他。
老板二话不说把这一大束玫瑰塞进他的手里，胖乎乎的脸凑在他跟前，朝他挑眉：“我都是拿这个哄老婆的！女人一看到漂亮的花就走不动道，听我的准没错！”
说到花，冷峻就想到了昨晚苏麦偏要摘花的事，那束花粉粉黄黄的，确实也没这大红色好看。
“谢了。”他抱紧了花，一手往裤子口袋里掏：“多少钱？”
没想到尴尬的是，他只打算下山还东西，皮夹都没带，空荡荡掏了一轮。
“不用了。”老板摆手：“你昨天给了不少，完全够了。”
说着，他还压低了声音，偷偷往四周看了一圈：“我还存了两百私房钱。”
私房钱？
冷峻愣住了，他很少听到这个词。
“诶！你就不懂了吧！”老板笑道：“我们这种人家，为了表示对老婆的爱，都是把钱都交给她管的。”
他的表情非常骄傲，末了还拍拍冷峻的肩膀：“你还年轻，学的东西还要多呢！”
冷峻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里的东西都清理出来以后，味道依旧在，他问老板最近的洗车店，直接往那边开，按着莫清云的嘱托，把他的宝贝车子洗得干干净净再回山。
莫清云说，他今晚不回来，这个车可以借他到明天傍晚前。
再回到寺庙，已经有两三人结伴上山，在他前面进去，问门口的沙弥买了三根香。
香火的气味扩散开来，无论走到哪里，都有那淡淡的味道。
他的脚步停在了苏麦房间的门口，手里的花束抵在他和门之间。
伸手敲门，虚掩的门缓缓打开。
“小竹子你眼光不错啊！”苏麦手里捧着一个透明花瓶，里面插了六七枝新鲜的复古色月季：“这个花我也想种的，可惜一直都养不好。”
有的月季就是花色好看，但娇贵得很，水多点就黄叶，肥少点花色就不饱满。
“就是想谢谢你……”清竹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昨天要不是你帮我说话，可能大师兄也要处罚我了。”
苏麦恍惚中想起来是昨晚清云走过来作势要收拾他们，还是她把清风的恶劣做法说了出来，这才让清竹免过了责罚。
“不用谢。”苏麦笑道：“我只是陈述事实。”
“咳！”冷峻在门口听到这里，忍不住咳了一声，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看来有人捷足先登了。”冷峻的语气有些不善，冰冷的目光移到清竹身上。
清竹浑身一震，咽了咽口水，结巴道：“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明明他没做什么违心事，这眼睛就没法去看冷峻，连出门都绕着他走。
“你把人家小孩都吓到了，”苏麦第一眼就看到那一大束花，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这是送给我的吗？”
冷峻冷哼一声：“又不是我家小孩，花是能随便送的吗？”
他这不高兴又有些傲娇的语气，莫名地让苏麦脸上一热，手伸过去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浪漫。
一捆扎扎实实的玫瑰花，就进了她的怀里，一股花朵的馨香漫入鼻腔。
“谢谢，我很喜欢。”苏麦小心翼翼地把花放在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