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羿羿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从外衣夹层里面抽出一张现金，扔在座椅中间的杯托上，淡然吐出两个字：“路费！”
“早说嘛！”男人松了一口气，看看那一张现金，又踩下了油门：“你还挺聪明，知道要贴身藏。”
楚羿羿点了点头，随后拿出信封，放在他的眼前问道：“你认识这个地方吗？带我去，可以加钱。”
仅是第二次坐他的车，楚羿羿已对他放松了一些警惕。
“胆子真大，”他咂嘴道：“那里都是劫匪杀人犯聚堆的地方，从邻近的城市逃过来，都不一定是本国的人，你跑过去送钱送人头？”
楚羿羿二话不说，又掏出了两张纸币，扔在了同样的位置：“我要找一个神医，你应该听说过吧？”
“神医？”男人看着前方的路段，复述了一句，点点头：“知道，一个Y国人，她住在这里？”
“我打听到的地址是这儿，她……”
楚羿羿本想解释自己与她的关系，想想还是没必要，便说道：“一个重要的人受伤了，需要她帮忙。”
男人默默地调转了方向，伸长了手在副驾驶座前方的抽屉里摸索着，嘴里还说道：“就是为了你之前说的那个男人？不是我说你，感情是这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
“是哦，”楚羿羿盯着他拉开的抽屉，皮夹下面压了一张照片，依稀看到是长发的女人，眼疾手快地抽了出来，惊奇道：“你喜欢南诗兰？！”
只看清了一张脸，照片就被抢了过去。
男人胡乱地塞进了抽屉里关上，那张好不容易摸出来的地图掉到了她的鞋子上。
“不要乱碰别人的东西，”他半是生气半是玩笑道：“把地图捡起来，看一下位置。”
楚羿羿摸不准他的脾气，听话地拿起了地图，转了个方向给他看：“喏。”
男人嫌弃道：“你路痴吗？”
“嗯。”楚羿羿理直气壮。
“难怪走反了方向，”他没好气地按住了地图，沿着图上的白线一划：“这条路才是去那边的。”
楚羿羿抬头看了一眼前窗外的景象，的确眼熟，她刚刚走过。
顿时脸红了红，还好遇到了这个人，不然就是白走一趟，还找不到回去的路。
“加两百，还能送你回去。”男人转过头认真看着车道，一边跟她讨价还价。
“行。”楚羿羿直接答应了，爽快地又掏了两张出来。
“还是小姑娘的钱好骗，”男人感叹了一声：“你看着也不像是小地方出来的，怎么会为了男人跑这儿来？”
楚羿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好奇道：“你和南诗兰是什么关系？她现在不是照片里的样子。”
印象里的南诗兰端庄大气，看起来比照片里成熟自信不少。
男人问道：“你怎么认识她的？”
楚羿羿并没有回答他，反而将问题抛回去，“我先问的，你先回答。”
“初恋，”他似乎是妥协，又像是在与一个意外相伴的陌生人倾诉：“还是她追的我。”
楚羿羿忍不住笑了出来，仔细地上下打量他：“怎么看上你的？”
他这副尊容与南诗兰相较，可谓是两个世界的人。
男人摸了摸刺人的胡茬说道：“想当年，哥也是迷倒万千少女的。”
“你应该还喜欢她吧？”楚羿羿想到那张照片，试探道：“为什么分手？”
男人沉默了，脚猛地踩下油门，车在沙土路上飞驰，飞沙用力拍打着车门，“砰砰”直响。
楚羿羿抓紧了靠近自己的把手，身子贴着车门，莫名感觉有些害怕。
没过多久，车又减速下来，稳稳地开着，男人伸手拧开了收音机开关，烦躁地把额前长发捋到后面。
楚羿羿这才看清了他的脸，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是与南诗兰同类型的浓颜长相。
路上信号不好，收音机断断续续播报着土城里的新闻，偶尔蹦出两个字，大部分还是电流的沙沙声。
“喜报……南诗兰小姐……订婚……”
几个关键词把两人炸懵了，互相对视一眼。
楚羿羿以为自己听错，“什么订婚？”
“她又看上谁了！”男人咬牙切齿道。
“什么叫又？”楚羿羿疑惑道：“她之前看上了谁？”
男人把收音机关了，车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好几个，”他敛去了脸上的怒意，打着方向盘缓缓拐弯，开进松软的沙土里：“她就是想借此逼我回去。”
“那就回去呗，那可是南大小姐，最不缺的就是钱，”楚羿羿瞥了一眼她扔下的五张现金，接着说道：“总比你跑一趟赚几百的好。”
她说这话还有一个私心，只要这个男人和南诗兰在一起，那她的慕胤哥就可以回来了！
“绝无可能！”男人气道：“我是不会当赘婿的。”
“这重要吗？”楚羿羿问道：“你喜欢的南诗兰这个人，还是南家的钱？既然你不在乎她家多有钱，怎么会觉得入赘是一件丢脸的事？”
连着三个问题，男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涨红了脸威胁道：“再废话我就把你扔下去！”
车子左绕右拐的，终于到了传闻中神医的住处——
一个藏在戈壁山洞里的小屋子，门口是黄沙砌的墙，木门紧闭。
“我在这里等你。”男人把车停在了不远处，揺下车窗点了一根烟，开始吞云吐雾。
楚羿羿拍了拍门，喊着佐伊的名字，风沙又起，糊了一嘴。
她低着头吐沙子，手上不停地拍门，连墙面的沙土都震了震，窸窸窣窣地往下掉。
“谁啊！再拍我的门都要塌了！”
里面的人暴躁地走出来开门，碧蓝的眸子扫了一眼外面的人，恼道：“你是谁？”
佐伊一头的金发已经发白，干燥得如枯草一般，个子很高，身形极瘦，整个人很显老态，与照片上的人很不一样。
“我是梅根的学生，”她急忙掏出藏在夹层里的照片，以及捏皱的信封捧在手里：“想求您帮个忙。”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佐伊的语气很是傲慢：“梅根怎么教出来你这样的学生！”
楚羿羿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道歉：“对不起，是我鲁莽。”
“啧！”佐伊皱了皱眉，抬眼环顾四周，往后退了一步：“先进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