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发鱼的这事儿，除了少数贪心不足的人之外，可以称得上皆大欢喜。
“你俩真是每次都吓老头子我，”张民安拿着烟斗，状似无奈的叹息道，“今儿我听张明说苟三可能在打你们那鱼塘主意。”
中午领到鱼，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吃上了鱼肉，结果下午上工的时候他就被人提醒，有人可能惦记上了老洼潭的鱼。
所以一下工，他就先跑来了顾家。
顾彦见对方嘴唇干到裂开了好几个口子，便给对方先倒了一杯折耳根水，“大队长你先喝点水，咱们慢慢说。”
“苟三？”云杉虽然来这边几年，但村里人她还真没认全，不过听张民安一说，她却有一点猜测，“是不是下巴有个大痦子那人？”
张民安惊讶的看了一眼云杉，他来找顾彦的次数不少，每次云杉虽然都会在旁边坐着，但是对方却没开口两次，现在乍一听对方出声不由怔愣了会儿。
“就是他，”顾彦给女儿的奶瓶里装了一壶绿豆甜水然后递给对方喝，随后又给敖不凡盛了一碗，嘴上还不忘回答云杉的问题。
“难怪，”云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难怪什么？”顾彦忙完，便端起自己的折耳根茶水喝了一小口，又随意接了一句云杉的话。
云杉扬了扬眉，“我听说丑人多作怪，以往还不是很相信，现在倒是撞见了实例。”
张民安在旁边惊讶的看了两眼云杉，他还是第一次看云杉骂人。
“现在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真动手，我此刻也不好直接找上门警告对方，所以先给你们说一声，免得你俩没个准备。”
张民安虽然偏向顾家，但是也不可能无凭无据就去冤枉别人，所以只能让云杉两口子多留个心眼。
“多谢大队长提醒，还劳烦你上来这一趟，”顾彦诚恳答谢道。
张民安摆手，“应该的，那鱼养得很好，味道也好！我今天在家差点吃撑哈哈哈哈……”
顾彦笑而不语，那‘鱼塘’怎么回事儿，作为‘鱼塘主’——云杉的枕边人，他知道得清清楚楚。
更不说这阵子他家鱼几乎没断过，鱼的味道他自是知晓，这也是为什么他家这几位还没吃腻鱼的原因吧，顾彦暗自想着。
“你们那鱼可以换吗？”张民安见顾彦不说话，云杉又拿着一块糕点逗顾盛棠，没注意他，便继续开口问道。
张民安说出口，心里却有点怪异，他们村有河，自然不缺鱼吃，要吃鱼找个时间到河里捞就是。
只是不能保证大小，一般多是手指长的小鱼，没什么肉，刺还多，所以大人很少去做这事儿。
也就那些怀娃娃的家里可能弄点回去给孕妇吃。
大鱼则是可遇不可求。
但云杉那鱼却全然不是这样，个头大，肉质细腻，腥味几乎没有。
他家今天直接用了一点猪油再放了一点盐，一把小葱就鲜美无比，张民安想起今天中午吃的鱼肉，嘴巴里不由自主的开始分泌口水。
“当然可以，不过最好周末来换，”顾彦笑着说道。
顾家就这四个人，周内顾彦要上课，云杉跟夫狂也不可能老老实实守鱼塘，顾盛棠和敖不凡又是奶娃小孩。
张民安听到这话，心里一喜，随即追问道：“那价格方面？”
顾彦沉吟了下，“咱们村里人就按市场价的半价算吧，”他现在不打算把‘鱼塘’这事儿传太远，虽然真追究起来，他有自信能全身而退，但是没必要折腾。
张民安闻言脸上的笑意再也隐藏不住，“就知道你俩是厚道人！”张民安一拍大腿激动的说道。
云杉三人闻声儿，顿时惊讶的看向张民安。
“啪！张爷爷你不痛吗？”顾盛棠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望着张民安问道。
张民安朝顾盛棠笑得满脸褶子，“不痛不痛，”
一旁的顾彦看得扶额失笑，明显自家女儿在打趣对方，结果张民安还认真回答了她。
“那我先下山了，周末找你俩换鱼。”张民安问到自己最关心的问题答案，心满意足的提出告退。
顾彦见天色渐黑，也没留对方，“那我送你一程，这次真是麻烦你上来提醒我们了。”顾彦说着便站起身为对方领路。
“苟三那人心思多，你们一定要注意，”张民安和顾彦走到屋外，不放心的再次嘱咐道，“要不要我这边也找几个人留意着？”
顾彦心里无奈，最近云杉周末喜欢去河边，真让人留意着的话，那村西可就热闹了……
“这倒不用，村里人忙，最近要收小麦了吧，”
“对，估计中旬左右，”张民安见顾彦岔开话题，也没细想。
“我班上那些孩子考试应该也是中旬，”顾彦笑着说道。
“那倒是好事，我家那几个皮娃这次不用抢麦子了。”张民安想到家里孙女孙子成绩都不错，不由笑眯了眼。
“我们这次考试要去县城，那边是上午考试，早上赶过去肯定来不及，所以需要提前一天去，这就先得把介绍信准备好。”
“好，你这边把名单给我，我就给你开好，绝不耽误事儿。”张民安朗笑道。
“那我明天让康元给你带过去。”
就在两人站着说话时，不远处突然出现一道亮光。
“二爷爷，”
“爷爷！”
两道声音传来，顾彦才发现天色已经全部暗下来了。
“康元来接你了，”顾彦觑眼眺望了一下，随后侧头避开了电筒的光。
“那俩小子，估计是康霖不放心，他之前说我们几个老的夜盲症，你说说，黑了看不见不是很正常吗？老了眼睛不好使不是常理吗？那小子非说是我们得了啥症。”
张民安嘴上虽然在吐槽，但其实全是暗戳戳的炫耀，他这个年龄的人，求的就是一个家里小辈成才孝顺。
顾彦闻言却在黑暗中皱起了眉头，他没在意对方是不是在给自己炫耀。
他和村里老人接触不少，就顾六婶她们个个都是五十以上，但毕竟没住在一起，哪里知道她们有没有夜盲症。
顾彦看着走近张康霖两兄弟，心里暗自做了一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