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的一个同辈，但这个同辈不简单。
可以说，和我一样，出身名门大家！
之前一枝花说了，咱我们圈子里，有十个玄师，那是真正的高手，大师。
其中龙五就是扎纸人的高手！
我是一二岁的时候见过龙五，但当时并不知道他那么厉害，只以为他是一个普通的扎纸师傅。
那一次龙五的徒弟也跟着来了，已经是个大小伙子！
我记得14岁那年，我们关家出事儿之前，这个龙五的徒弟又来了，主要是找我爷爷。
他们俩聊了很久很久，具体聊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而我面前的这位，应该就是龙五的徒弟！
这个长相，基本跟我十四岁见到他的时候，没什么变化！
提起这个徒弟，那可是了不得的人！
据我爷爷曾经给我说过，这个徒弟名叫龙六！
而他和龙五的一些故事，也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了我爷爷……
龙六出生的时候，可以说是雨水倒灌，洪流肆虐！
他们全家，因房屋轰塌，被埋废墟，无一生还。
是他的师父龙五，从他那死去娘的肚子里，生生把他刨了出来，带到了山上抚养！
正因为这样，这个家伙成了一个异类，尸生子！
大家都说他是不吉之人，甚至有的还说，这龙六就是个‘死孩子’！
没人信龙六能够活着长大！
一开始，龙六以为他师父仅仅是一个发死人财的普通人。
应该也是后来才知道，师父龙五的名字在圈内如雷贯耳，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得尊称一声龙五爷。
每天，来山门求他师父帮忙的信客络绎不绝，富商高官，多不胜举！
但他这人很怪，自从收养了龙六，在龙六懂事儿后，突然便封山不迎客了。
龙六六岁那年，他带着做好的纸人下了一趟山，具体做什么，没告诉龙六，也不准他打听。
等回来的时候，送了龙六一个平安符。
平安符很鼓，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摸上去，丝丝缕缕的。
他让龙六挂在脖子上，说千万不能弄丢了，还说龙六命格不稳，容易遭鬼惦记，这道平安符来历不凡，可以保他暂时平安。
自那次归山，师父龙五突然苍老了许多，身子骨也不再那么的硬朗，两鬓多了些许斑白，而且总咳血。
这中间，只带过龙五见过我爷爷一次，再也没有下山过。
跟随龙五这个师父，龙六学了很多东西，可以说跟我一样，享受着最唾手可得的资源。
中医的黄帝内经，本草纲目，千家偏方早就烂熟于心。
道家的符咒之法，驱邪之术，甚至我们关家化外的六爻刮数，他也能掌握个七七八八。
当然，会的最多的就是扎纸之术。
这是龙五师父的看家本领，同样也是他的看家本领。
只要说的出来的东西，这小子都能扎的惟妙惟肖，比我那不三不四的手艺，可以说强太多了。
比如扎纸人，三两下，便能成形。
水彩给纸人画上眉眼鼻子，衣服头发，打眼一看，就跟活人似的。
按照我爷爷跟我说过的，龙五师父实际上早在我爷爷之前，就已经死了！
而他的死，是为了这个徒弟的！
那应该是距他这个徒弟十八岁还有一天的时候，龙五突然兴奋的告诉自己的徒弟说。
“终于等到你小子成年了，可以订下亲事咯！”
徒弟龙六说不想订亲娶媳妇，要在山上一直陪着他，孝顺他。
结果直接被骂是混帐东西，大小伙子，怎么能不娶媳妇？
还说当晚，就把这亲事给订了。
龙六问师父怎么定？
山门被他封了，四周都没个人影，新媳妇在哪儿呢？
他笑着告诉龙六，到了晚上就知道了！
当晚十一点半，夜阑人静，他也是终于知道，自己也跟谁订亲了！
那是五个女纸人！
就是龙五师父两天前，熬夜赶扎好的！
干扎纸这行的都知道，扎纸人，谨记红男绿女。
有时候，红纸都轻易不去碰，容易犯忌讳。
但师父龙五的这五个女纸人，却都是用红纸做出来的，乍一看，非常刺眼。
龙六说他老糊涂，他却让龙六闭嘴，老实呆着，别乱说话！
将五个纸人摆放在龙六的对面，师父龙五分别在五个纸人的身上，用黑笔各自写了一个字。
从左到右，分别是‘赢’、‘杨’、‘朱’、‘李’、‘刘’。
转身，他让龙六把一直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拿下来。
当着龙六的面儿，他直接拆掉了护身符，这才发现，护身符里，居然有着五个小纸包。
摊开纸包，里面都有一缕系着红线的头发。
而这五个纸包上，也分对应着那五个字。
取来五个碗，内里放上一点朱砂和一点黄酒，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粉末，将每一份儿纸包和头发用火点燃，伴随着一股子焦糊味儿，师父龙五开始用手均匀的搅拌。
最终，五个碗里，出现了一滩浑浊的液体。
拿起一根针，龙五师父扯袖挽手，将阵尖儿蘸着第一个碗的液体，直接给写着‘赢’字的纸人点睛！
看到这一幕，当徒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了。
想开口提醒自己的师父，结果被师父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禁止他发出声音！
干扎纸匠的都知道一句话，那就是‘纸人不点睛，纸马不扬鬃’。
还有一句话叫做‘纸人花眼不点睛，你若不记阎王请！
说白了，给纸人点睛，那是要害命的！
是犯了这行最大的忌讳！
但是龙五师父他老人家作为这行的翘楚，偏偏就这么做了！
五个纸人，对应五碗浑浊的液体，他纷纷给点了眼睛。
转过身，根本不给当徒弟的反应机会，直接拿起一把小刀子，直接划过龙六的掌心，将龙六掌心留下来的血滴在了五个碗中。
“过来！五碗定亲酒，全给他喝了！一口下去，要喝个一干二净！”
“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喝了！快！”
看着自己师父那杀人一般的眼睛，龙六最终硬着头皮，将五碗浑浊的液体喝了下去。
毕竟从小到大，他也不敢忤逆自己的师父。
这液体说不上多难喝，有点腥味儿，还多少有一点甜。
等龙六喝完了，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转而又道。
“喝了这五碗定亲酒，这五门亲事师父就算定下来了。现在你可以对着纸人低头叩首行大礼了！”
龙六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准备照做！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刮起了大风！
这大风来的很突然，很猛烈。
那狂暴的劲风似乎要吹破他们这个老旧的破房子。
关好的窗户被劲风吹的吱吱作响，那看着不怎么结实的木窗户，仿佛随时能被吹碎了一般。
突然的狂风吓得龙六身子抖了抖，人不由的缩了缩。
但当师父的龙五没有一点意外的表现。
好像这股风本就应该来，只不过，脸色变得更加严肃和冰冷！
“低头叩首行大礼！快！”
龙六几乎是被他吓的，本能的弯腰低头。
等他准备抬起头的时候，师父龙五直接用手按了下去！
“邪不附身，人不抬头！你小子给我记住了，就这么低着头老老实实待着，还要把眼睛给我闭上。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抬头，也不要睁眼，更不能说话。我什么时候说礼成了，你才能睁眼抬头！”
师父龙五话音刚落，他们面前的油灯突然熄灭，随之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隐约间，可以听到有人轻叩房门的声音。
“咚咚咚——”
“屋里有人吗？师傅在家吗？来买纸人！拿纸人安魂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