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十一点，王一寿才回来。
因为村里有户老人在和儿女闹别扭，王一寿调解了好久。
“赶紧帮忙摆桌。”王一寿火急火燎地进到厨房，取出保温好的扣肉，鱼，鸡肉，水果等……
三人一起摆了长桌，放好食物和酒杯，插上蜡烛。
王一寿点香，对着屋外，对着自己死去的家人默默念了几句。
叶琳儿也照例对着死去的母亲说了几句。
自己出生的时候，母亲就死了，她对母亲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就是知道有这个重要的家人存在而已。
“白昊，你在家就别摆了，借着这里，一起祭拜下白奶奶。”王一寿点了三支香给白昊。
三个人都不是什么信徒，都是走个仪式，也就没那么讲究了。
白昊认真拜了三拜，心中对奶奶诉说了许多。
“好啦，你们等香火烧一会儿，把爆竹点了，我去里面弄菜。”王一寿说着进了厨房。
“要不要帮忙？”白昊赶忙问道。
“不用，都弄好了，最后加工下。”王一寿昨晚就在准备美食。
厨房锅碗有声，暖火十足。
叶琳儿与白昊聊了些生活上的琐事，还旁敲侧击问白昊这几个月的生活状态。
白昊一脸憨憨，却对答如流，用自己在国内旅游转悠的经历，充当这次米国的经历。
说的头头是道，说的细节满满。
白昊的神态也完全不像在说谎。
让叶琳儿都怀疑自己判断错了。
难道这几个月，白昊都在东国，没出去？
但很快又否定了，因为那个视频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是没法当做证据。
不远处的邻居们，都开始打起了鞭炮。
冬日的冷风，吹来热闹的烟火味。
“可以点爆竹了吧？”叶琳儿看着快烧完的香。
白昊嘿嘿一笑，搓着手：“点爆竹我最在行了。”
他小时候就喜欢点爆竹，每一次巨大的声响，都让混沌的他精神一振。
因为他最喜欢那种因为巨响而出现的，大脑短暂的清晰。
平时都浑浑噩噩，只有在爆竹巨响的时候，小时候的他才感觉脑子能转了，能思考了。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
用快燃尽的蜡烛点了一根香，白昊拿着香，跑到院子里，习惯性侧着身子去点。
虽然他现在根本不会受伤，但那就是一种儿时就留下的惯性。
“嗤嗤——！”引信点燃。
白昊猫着腰往屋里跑。
叶琳儿捂着耳朵，像儿时那样躲在门扉边嬉笑看着。
白昊则躲在了另一边。
两人跟两个门神一样，开心地伸出头，听着密如瀑布的巨响，看硝烟弥漫，红纸碎屑纷飞。
鞭炮很长，打碎旧岁，迎接新年。
白昊看得一时恍惚，仿佛回到了太平洋上空，头顶全是燃烧弹的火海，身边爆炸无数。
叶琳儿看到的却又不相同。
她眼前全是飞走的光丝。
最初，她能看到十秒后，物体运动的轨迹。
回到村里过生日那次，她突然获得了拨动轨迹，改变物体运动方向的能力。
后来，她梦到白昊在金字塔上仰望群星。
醒来后，自己的【星织罗】获得了明显加强，提前预知的时间增加到了三十秒，而且能移动更大的东西。
而她，早就想好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在热闹的鞭炮声中，叶琳儿拨动光丝，让爆炸的飞溅物，碰撞出合适的角度，然后撞在自己脸上。
“哎呀！疼~。”叶琳儿捂着眼睛。
鞭炮打了一大半，白昊的思绪被拉回到眼前：“怎么啦？打到眼睛啦？”
白昊快步上前，拉着叶琳儿躲在门后。
鞭炮声声，硝烟随风入屋。
迷离间，叶琳儿眼角有一处微红，确实打到了。
“眼睛好像进东西了。”叶琳儿难受着。
“把手放下，我看看。”白昊扒拉着她的手，翻看着她的眼帘。
里面光丝如织，美若恒星。
白昊一下看愣了，仿佛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眼睛的闪烁那样，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怎么样？有沙子吗？”叶琳儿眼角湿润。
“没看到，我吹吹。”白昊直接吹着气。
叶琳儿的眼波，泛起涟漪。
门外的鞭炮，在最后几下大爆竹的轰鸣声中结束了。
烟波如云，叶琳儿眨了几下眼睛说“好了”。
白昊擦了擦她微红的，被碰伤的眼角：“好在没打到眼睛，就差一点点了。”
“嗯……”叶琳儿看着白昊，呆了一下，然后突然将白昊抱紧，惊呼起来。
白昊以为她还在后怕，没想到叶琳儿喊出一声让他脊背发麻的话。
“我们……我们怎么飞起来了？”叶琳儿惊慌地看着脚下。
白昊立即低头，我去，怎么浮空了？！
此刻，两人几乎飞到了天花板上，脚下空有硝烟。
“还……还说你不是那个？”叶琳儿终于抓住了最本质的证据。
白昊慌忙落下，松开叶琳儿，贴着木门，额头冒汗。
叶琳儿已经转身瞪着他：“还不交代吗？”
白昊纳闷，自己明明没有提气浮空，怎么……
难道是吹气的时候，不小心浮空了？
麻烦了，这下真麻烦了。
“幻觉，幻觉，那只是幻觉。”白昊硬扭着。
“是嘛？我都录下来了哦~，”叶琳儿指着椅子里立起的手机，歪着头，难掩欣喜，“没事的，你告诉我啊，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白昊擦着冷汗，扒拉着门扉想要逃。
叶琳儿一把抓住白昊的手：“别想溜，说清楚，为什么能飞。”
白昊脑子飞速转着。
“说不说？”叶琳儿伸手去挠他的腰子。
白昊心道自己无敌，哪还会像以前那样怕痒。
可没想到，还是败了。
或许是儿时的记忆在脑海作祟，王木木同学的手指一挠上来，白昊就缩在门板上，笑得抽抽了。
“我真的……没有啊，绝对是幻觉。”白昊还在死撑。
“幻觉是吧？你现在是不是幻觉？”叶琳儿更加用力挠着。
白昊又不敢用力挡开，怕伤到叶琳儿。
于是，只能在门边挣扎。
“怎么啦？这么大了还打打闹闹的。”王一寿抓着抹布从厨房出来，擦着手，本来是看供台和鞭炮的情况。
却看白昊和叶琳儿在门边挤眉瞪眼的闹腾。
“王叔……她，她出现幻觉了。”白昊冲着王一寿变相求救。
王一寿听得没头没尾，搞不清状况，以为就是两个孩子在玩。
白昊还要说，叶琳儿却凑近过来，比白昊还要紧张的低语：“我会帮你保密的，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然可能有危险。”
“啊？？？？？”白昊蒙了，什么意思？
自己还担心被叶琳儿知道了，以后要怎么办？
她却主动要为自己保密。
腰子上的素手撤离了，白昊总算喘匀了这口气。
“这爆竹不错，打得一地红，喜庆。”王一寿说着在院子转了一圈，与开车路过的，刚刚到家的年轻人，打着招呼，转身回屋。
“别闹了，收拾下东西，把桌子清理好，要上菜咯~。”王一寿很开心。
叶琳儿对着白昊挤了下明亮的眼睛，然后开始收拾长桌上的供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