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雪不怒反笑：“楚家谁人不知你娘偷食续命丹，那本是家主的东西！”
楚瑾松开手，笑容清浅拿出一方丝帕。
丝帕绣着火红的芙蓉，针迹点滴不露，另一面则是温婉的粉芙蓉。
楚长雪此刻睫毛颤动，眼神通红，怒吼道：“你要做什么？”
楚瑾收起丝帕，不慌不忙道：“看来你是认得此物了，那么……说说方才的话题吧。”
楚长雪垂着眼：“我娘什么都不知道，虽然趁着你娘被处死，我让她假死逃出楚家。可她已经疯了……我既然难逃一死，你何必针对一个疯子。”
“她本就寿元将近，你用续命丹给一个凡人。换上的……是谁的命？”楚瑾淡然道。
姜星舟叹了口气，这个中缘由委实复杂。
见楚瑾没有松口，楚长雪咬牙道：“我会说的，但我想用个秘密，关系过往之事……我不求生，只求换我娘一命。”
楚长雪的话，令众人都沉默了。
这个秘密究竟能不能换，一切都要看楚瑾的选择。
楚瑾将丝帕递给他，说道：“可以。如果你所言有半句假话，你知道后果的。”
“你以道心起誓！”
楚瑾没有任何犹豫，爽快地以道心起誓。这令楼景也有几分诧异。
像是一开始对楚长雪的娘，就没放在心上。
楼景示意一旁的老者将楚长雪，放在椅子上。
“这个阵法涉及魔族。”
楚长雪仰起头，缓缓开口道。
姜星舟心底一惊，再看向周围人时，显然他们都知晓此事。
“如你所见，魔族在谋划什么，想要传送而来。至于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只有楚长文知晓。”
“楼城的阵法坚不可摧，但近来也出现了一些裂缝。我可要提醒你，楼家内部，未免就没有什么问题。”
这番话，若是放在外界，定然会轩然大波起。
但在场的人，心底都知，既然魔族有这个算计，那么定然有里应外合。
楚家，绝不会只是一例。
楼景面色沉重，听完楚长雪的话，说道：“也就是说楚长文实际上，每日外出，恐怕也是与魔族接触了。”
楚长雪这时仿佛没了什么枷锁，笑了笑：“这我可不知。”
楼景来回踱步，冲楚瑾道：“此事关系重大，我得去禀报怡春盟的张长老。”
“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我与他单独谈谈。”楚瑾颔首道。
楼景知道，楚长雪一旦交给怡春盟后，楚瑾也没有什么机会再谈了。
于是，他带人退出这个小院。
姜星舟虽然好奇，但见楚瑾面色严肃，最终也还是转身出去。
楚瑾长吁一口气，说道：“你说吧。”
楚长雪苦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他……只是这次楚长文太急了，否则我们也不会如此下场。”
楚瑾没有否认，也没有点头。
“你的体质是如何改变的？竟能蒙骗过楚家所有人，甚至以五房的身份进入楚家，家主与苍山宗均未察觉。”
“你不必多问，时间不多。”
楚瑾并不与楚长雪多费口舌。
“呵……你只知你是阳神之躯，从小被囚禁，只是为了送与苍山宗，助人成仙。但你不知，若不能至闻道境，你与任何人双修，便会使人爆体而亡。你最后……恐怕也还是一样的结局。”
楚瑾眼中波澜不惊：“得道便是。”
“天下间，得道的有几人？若你不得道，终究还是会沦为傀儡。而拥有阴神之躯的人，若非是闭关要突破至闻道境，你还有什么可能站在这里？而她……是不会放过你的，还有你身边的人……”
“我们不过都是楚家的棋子罢了，倒不如与魔族交易，至少他们还算守诺。我说……你要不要考虑这条路？”
楚长雪语气中带着嘲弄，仿佛身上的铁链也没有这般沉重。
“我没有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想法，只是魔族入侵，动荡的人界对我也不是好事。”
楚瑾目光深邃无比，转身出了院门。
楼景见他出来，拿出一枚玉符，将此地的事告知了楼家。
楚瑾望了一眼姜星舟，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
没过多久，张世离与楼正皆是赶来。
那传送阵是个只进不出的，做得严密复杂，虽无法探查其落点，但毁去却是轻而易举。
“楚长雪与楚长文，我均会处置。”张世离理清来龙去脉，沉声道，“城外的事，还望楼家多费心了。”
楼正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而眼下魔族的谋划并未清楚，还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楼家护卫的队伍打散重列，有任何异常皆要禀报。不止留心城外，还有城内之事。”
楼正朗朗声音传遍天际。
楚家的变动，城中的异常，也令不少天骄嗅到了什么味道。
……
八荒宴照常进行，只是青玉座上少了一席位置。
与此同时，这一轮的天骄比试也正式开始。
比试平台分裂为无数方正的石块，一座座石块仿佛一个小世界般，独立存在，且令人看得清晰。
形成的比试场，恰好与第一轮场次相同。
而这等手笔，据说是出自楼家老祖。
可惜仙魔大战已经陨落。
张沐白望着这些石块，眼中充满追忆：“这种东西，也就是你楼家拿出来暴殄天物了。”
“前辈莫要取笑，我眼下只担心魔族的事……”
楼正面色一如既往的沉重，不止是他，很明显青玉座上的人，都是如此。
“若是楚家长老如此，会不会还有其他的。”赵德深吸一口气，“那日月岛……张长老可否派怡春盟的人，一探究竟？”
处理魔族之事，怡春盟是最好的选择。
张世离点了点头，日月岛封闭的事情，的确令人费解。
张沐白说道：“也不是一杆子打死魔族，只是不顾魔界裂缝潜入的，恐怕所图不小。”
而场下的惊呼声此起彼伏，不过几息之间，已有人决出胜负。
众人所瞩目的天骄，陆陆续续走出台子。
姜星舟干净利落地解决对手，回望着楚瑾的台子，眉心微蹙。
他一来便碰上了苍山宗的风止，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楚瑾背后究竟有多少秘密？
她知晓得越多，便愈是心惊。
也并非觉得他可怕，更多的是一种烦忧。
剑光璀璨，楚瑾的比试场上最终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