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蕊一惊，自夫人怀有身孕以来，她便很少出府了，关注的也都是府中之事，黎家二小姐早被她淡忘。没成想，外头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那黎家二小姐真要嫁进李府了。
“那，黎家二小姐是去李府做正室吗？”
夫人冷哼一声：“做正室？她的身份如何能做得了正室，她进去是做妾！”
芙蕊觉着不对：“可之前李夫人不是咬死不答应吗？这怎么又松口了？”
夫人略略沉思：“老爷也不知其中缘由，不过我想过几日李夫人就会来府中了。”
李夫人来府中？按道理李夫人该是瞧不上孙府门第的，为何夫人会笃定李夫人来府中呢。
这般说着，苍蓝推门进来禀报：“夫人，二小姐来了。”
“玉儿来了，快让她进来。”
二小姐得到允许，就掀开帘子进到里屋。
走至夫人跟前时，行了礼，再是问好。
夫人赞许着点头：“你这几日规矩许多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冒冒失失的就闯进来。”
二小姐一听夫人夸奖她，立时就笑开了眉眼：“娘亲，孩儿这几日可乖了，没有不规矩的。”
夫人还未说些什么，二小姐就凑到了夫人的跟前，倚进怀里说道：“娘亲，过几日，我可以请朱姐姐来玩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朱伯母过几日怕是要回胶州去，你朱姐姐也是要同去的，恐怕来不了咱们府中了。”
“胶州，是外祖母在的地方吗？”
夫人点头，用手勾了一下二小姐的鼻子：“是呀。”
“那我们为何不回去，咱们去年不是还回胶州去看外祖母的吗？今年怎么不去了？”
二小姐还小，思索问题并不全面。
夫人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解释道：“因为娘亲怀着小宝宝，你外祖母疼惜娘亲，便不让娘亲回去了。”
二小姐点点头：“我知道了，娘亲怀着小宝宝容易赶路辛苦，所以今年咱们就不回去胶州了。”
夫人笑着点点头，揉了揉二小姐细软的秀发。
“我之前还同朱姐姐写信呢，说是盼着她来，现下这信还未回，看来朱姐姐与我哥哥见不着面了。”
二小姐颇有些惋惜。
夫人听闻此话，心中一动，她有些正经地问道：“玉儿，娘亲问你，你为何如此希望朱姐姐来与哥哥见面呢？”
二小姐没听出夫人的言外之意，答道：“之前朱姐姐来我家玩，谈及哥哥时，朱姐姐说没见过，我便许诺若是哥哥回来，定让他们见上一面，说好的事怎好反悔。”
二小姐孩童心性，天真烂漫，说话做事都很简单。
夫人试探道：“那你想让朱姐姐做你的嫂子吗？”
“嫂子，是嫁与哥哥的女子称呼吗？”
“正是。玉儿可否说与娘亲听。”
二小姐皱眉思索一阵，像是很难抉择，人也不再倚进夫人的怀里，站直了道：“朱姐姐待我很不错，玉儿也很喜欢她。若是朱姐姐嫁给哥哥，成了玉儿的嫂子...”
话说到一半，二小姐突然问道：“娘亲呢？娘亲喜欢朱姐姐吗？”
夫人浅笑着点点头：“喜欢。”
“那娘亲知道哥哥喜欢朱姐姐吗？”
这个问题问得夫人措手不及，是啊，她还未问过廉儿的意思。
不过现下这事也只是私底下问问，不好拿到外头去说的，免得最后事没成，还败坏了人家姑娘的声誉。
夫人复又扯了笑，道：“娘亲只是随口问问，并不是真要让你朱姐姐嫁与你哥哥。”
伸手摸了摸二小姐的头后多加了一句：“玉儿，此事不可再往外去说，就连你朱姐姐也不可以，知道吗？”
二小姐跟着夫子也已经学了有段日子了，声誉对一个女子而言有多重要，她大概是了解的。
点点头应道：“嗯！玉儿知道，这对朱姐姐不好。”
“娘亲，我不是不喜欢朱姐姐嫁进我家。她对我好，若是成了我的嫂子，玉儿相信朱姐姐还是会待我好。只不过，她对我好没用，还须得哥哥也喜欢她，若是哥哥不喜欢她，那她就不能成为我的嫂子。”
小小的人，从来没说过什么大话。
这会儿这么严肃地说着这番话，让芙蕊、苍蓝还有夫人都觉着有几分陌生。
夫人问道：“玉儿，为何你一定要确认哥哥喜不喜欢朱姐姐呢？”
二小姐：“夫子教我习字，我便习了。识得字越多，看的书也就越多。玉儿听朱姐姐提起过一本书，让青柳上街去买了来，那本书有些地方不好读懂，玉儿便写信询问朱姐姐，一来二去，书中内容也就大致了解了。那本书里有一女子，嫁给了不爱自己的夫君，日子过得很是艰难。玉儿很同情她，所以玉儿希望朱姐姐若是要嫁给哥哥，必得哥哥喜欢才是。只有哥哥喜欢了，朱姐姐才能幸福。”
一番话让夫人听得很是震惊。
她实没想到二小姐能说出这番话来。
别说是夫人了，就连苍蓝和芙蕊听见都震住了。
苍蓝悄悄往芙蕊那边看，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二小姐适才说得话跟往日里芙蕊说得很像。
芙蕊想，这朱大小姐也是饱读诗书长大的，怎么偏偏选了这么一本书荐给二小姐，还恰好被说与夫人听了，难不成是想表达什么。
夫人也是这么想的，她是有意想把朱颜娶作儿媳，但也只是有意而已。
朱夫人那说得是还想再留几年。老爷这又说别早早相看，万一有更好的呢，只把廉儿当成家族荣损的砝码。
这些阻碍都让夫人停留在想，而不能付诸行动。
这会儿二小姐又跑来说朱颜荐给她一本书，书里讲了女子嫁给不爱自己之人最后郁郁而终的故事。
朱大小姐是不是知晓自己的心意了？
是了，朱夫人肯定是私下透过风的，朱大小姐聪慧，又怎会猜不到。
思绪纷纷扰扰，想得夫人头疼。大少爷还得去东州求学，若是按照之前信件的内容，明年就可学成归来了，索性到那时再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