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山有命理一脉。
而命理一脉，有三位传承者。
分别是天玄、地玄、人玄。
天玄，知前后，通阴阳，观星象，明天理。
能于浩瀚无尽的宇宙与纷繁的天象之中把握到天命气机，大道奥妙。
最是厉害。
只可惜陨落的比较早，似乎是耗尽心而陨落。
地玄，寻龙勘脉、观风水气运、定王朝兴衰。
虽不及天玄，却也能于冥冥之中得天地灵机，兴衰荣辱，尽在一念之间。
最后就是人玄了。
人玄，与前两者不同，游走红尘，观命测运，言生断死。
这三大传承，看似皆属于是命数，实则完全不同。
非一般人所能传承。
每一个都是单传，甚至有时候会断掉传承。
如天玄一脉。
天玄陨落多年，玄机山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传承者。
甚至如周牧眼前的地玄。
在玄机山闭关数百年，一直不曾离去，据说也是受到了命数反噬。
三玄，无论是哪一脉，基本上都没有善终的。
对于周牧来说。
对于这种能看透命数的存在，还是颇有一些敬畏。
这种敬畏，不在于境界高低，也不在于实力强弱。
就像修士对天地，对大道的敬畏一般。
“无需多礼。”
地玄看着周牧，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小友果然是仙肌玉骨，非同凡响。”
“……”
周牧一怔。
对方这是在吹捧自己，还是说的实话？
仙肌玉骨……
这种夸奖，可是太过了些。
忽而。
他心中一动，问：“前辈，晚辈的体质异于常人，您帮我看看，是否有早夭之相。”
聚灵塔对身体的影响是全面的。
无论是肉身，还是灵念，一旦时间长了，都会晶化。
这一点不可逆。
地玄实力如何不好讲，但眼力绝对不差。
周牧有玄灵老祖的经验不假，可后者到死都没有解决身体晶化的问题。
别看他现在实力进步飞快，短时间不用担心小命。
可谁知道以后呢？
如今既然见到了神秘的命数强者地玄，他自然想要问个明白。
只是聚灵塔不能提。
他只能拐弯抹角的询问一番了。
地玄闻言，似有讶然：“小友造化加身，气运滔天，有成仙之姿，何谈早夭？”
“是吗？”
周牧顿时欢喜。
旁人要是说这话，他指定认为是吹捧。
但眼前可是地玄。
这位不说金口玉言，言出法随，至少也是观命定运的高手。
想来是不可能胡说的。
“小友且坐吧！”
地玄指着地上的空蒲团，笑道：“小友与我玄机山有大恩，老夫感激不尽，是以冒险要见小友一面。”
“前辈说笑了，晚辈只是机缘巧合而已。”
周牧谦虚的说道，心中似却思量着对方说的冒险是何意。
见自己就见自己，难道还有什么风险？
可地玄言辞恳切，不像是乱说，就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地玄又道：“早年间，老夫便算定了我玄机山有一劫，若是能渡过，日后还有兴盛之机。
若是渡不过，世间便再无玄机山。
而此一劫，生机便在小友身上，所以才让宫休去寻你结善缘。
现在看来，他们做的不错，这一劫算是过去了，老夫也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
周牧点头。
这话他听宫休提过，只是他当时十分好奇自己怎么救玄机山。
现在看来，似乎也没做什么，就是阻止了莲华剑派的洪长老破阵而已。
可无论是柳风笑、宫休等人，还是眼前的地玄，都说他是大救星。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救了玄机山……
只是，自己也得了天大的好处。
周牧转动念头，忍不住问道：“前辈，大灵天朝的情况，您也知道吧？不知道您怎么看？”
地玄迎着他的目光，平静：“老夫冷眼旁观。”
“啊？”
周牧吃惊。
地玄笑了笑：“你之意，老夫亦心知。大灵天朝的运势，老夫百余年前便算定，凶险之中虽有生机，却一片昏暗，不见天光。”
周牧一听，更是吃惊：“这……”
这不是开玩笑吗？
你地玄都算到了一片昏暗，不见天光了，还让玄机山蹚这浑水？
“小友不用惊讶。”
地玄依旧从容：“世人常言，万般皆有命，世事皆有定数，此话没错，却也大错。”
周牧听得云里雾里，却很认真：“晚辈愿闻其详。”
地玄道：“之所以没错，只因常人知命而服命，心中无了斗志，亦无了侥幸，自是万般前定。
然而世人不知，命数之道，在于易。世事易变，人心易变，命数自是也易变。”
周牧有点明白了。
地玄又道：“命数之道，从来不是一成不变，任何微小的变化都会改变一件事的走向。
人定胜天，不可取。人心胜命，可取之。”
周牧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信命，却不服命。”
“真是此理。”
地玄笑着赞道：“小友果然聪慧过人，明了此理，所谓命数，也不过在指掌之间。”
周牧明白他是在提点自己，不由感激，起身行礼：“多谢前辈。”
地玄摇头：“谢我作甚，你之命数，难以捉摸，谁人也无法定夺，一切只能靠自己。”
周牧点了点头，诚恳道：“前辈之言，晚辈自当铭记。”
“如此甚好。”
地玄很欣慰，笑了笑：“小友果是妙人。”
周牧也笑。
随后二人又说了一些并不重要的客套话，周牧起身离去。
地玄目送他。
洞府再次恢复了死寂。
……
“怎么样？老祖怎么说？”
洞口，见周牧走出，宫休连忙问。
周牧道：“就闲聊了几句。”
与地玄的对话。
二人就是闲聊，没有什么高深的问题，也没有看命数。
除了大灵天朝的情况。
他也没问别的。
而地玄的回答，看似云里雾里，实际上也说的很明白了。
至少对周牧来说，收获不小。
宫休似乎很失望：“难道老祖没提玄机山以后怎么办？”
周牧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友觉得我会问这个？”
“额……”
宫休顿时无话可说。
周牧跟他混熟了，也没那么多顾忌，直接道：“道友，此间事了，周某先告辞了，日后有缘再见。”
说罢，径直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