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没有回答，另一位老妖，苦笑着接话：“说不恨，是假的。但是我们也知道，妖皇是为了创世神。”
龙莹莹边吃东西，边问道：“你们，信神？”
其实龙莹莹也不是不信的意思，只是这些妖，在这样的境地下，还信神，那真是有些，傻。
说到神，这些妖眼底浮现着属于他们的深情。
“是神创造了我们，没有神，就没有我们。”
这是他们妖族，从小就会受的教诲。
他们对此深信不疑，所以尽管他们的生活困苦至此，也在每月，参拜他们自己做的木制神像。
他们也不是为他们自己求神，而是为了贡献自己的信仰，让神早日恢复。
三千年前，妖皇陛下说过，只有他们纯粹的信仰，他们受伤的神，才会苏醒过来。
只有神苏醒过来，这片大陆才会焕发出新的生机，他们妖族，才有未来。
鹿嫣听到他们的话，不由得沉默。
是怎样的神，让这些妖，在这样的环境下，都没有说衪的半点不好，反而为衪真诚地贡献信仰？
她面上有些有些怔愣道：“那如今神没有让你们的生活变得更好，你们还会继续信吗？”
老妇人听到鹿嫣的话，竟露出一抹她看不懂的笑容：“仙子，我们向神祷告，不是让衪为我们做什么，而是，希望衪好好的。”
鹿嫣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老妇人会是这种回答。
就算那些万宝城的人雕刻她的神像，也是因为她救了他们，他们拜神像，可能是求心理安慰。
可是这些妖族，他们竟，为神着想？
神赐大陆的上一任神，做得真好。
其他大陆的人，不相信神会抛弃他们，所以把神赐大陆称为上界，而南大陆的妖，恐怕一整个妖族，真真切切都是为了神。
至于鹿嫣为什么想的是上一任神？因为她既决定走这一条路，她就是这个世界的，下一任神。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得跟衪一样好，但是，她会尽自己所能，恢复这片大陆的平静。至少，让这些信神的妖，有一个好归宿。
看鹿嫣迟迟未说话，老妇人也不指望鹿嫣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信神。
她继续说道：“三千年前，妖皇封闭妖界后，那些还未回妖界的妖，至此和我们分族。但是这样，对那些不在妖界的妖，反而是好事。”
老妇人温和地看着桃笙笙，道：“这三千年来，妖族数量急速下降，听我们村的先辈说，在一千年前，我们村子，还是一座城。如今我三百多岁，修为止于筑基期，因为我是藤曼妖，能活久一些，但我现在，应该也活不了多久了。”
之前他们这几位老妖，在抵抗那些恐怖的东西时，多多少少受了伤。
本来他们才应该是最应该死的人，可是，还有这些孩子，他们得给他们讲述村庄的历史，所以当其余村民让他们藏起来时，他们才捂着嘴，躲在灵器之下。
鹿嫣看老妇人喝下灵泉水，心想：她这话说得不对，现在有他们，老妇人又是藤曼，绝对能活更久，至少，短时间内，肯定死不了。
但她没有说出来，她听老妇人继续说：“我可能等不到妖界解封的时候了。”
老妇人脸上带着释然：“不过，我的后辈们，应该能等到。”
“妖界的皇城，虽然在三千年前就封了，但封之前，我们的大祭司预言，神会醒来。只要我们坚持，只要我们耐心，神一定会好的。”
鹿嫣不愿怔怔看着虔诚的老妇人，她还没说话，就见慕容禹端着他特意熬的灵药粥，递给众妖。
香气扑鼻的粥，早就引得小孩们躁动，但真当粥端过来，那些小孩，反而让更小的孩子先喝。
山洞内，沉寂的氛围被灵药粥诱人的香气打破。
鹿嫣看着那一张张笑脸，她或许能懂这些妖的想法了。
知足常乐。
艰难生存着的妖都懂这样的道理，可是外面，还有许多人不懂。
比如她遇到的瞿家人，到后面的静水，再到后面的慕容禹父母，他们都不懂，知足。
固然，人应该有理想，应该有野心，应该努力打破现状。
像慕容禹，慕容麟，龙莹莹，他们就是有野心，在进步。
但是，人不应该单纯被欲望驱使，那样，人又和没有神智的妖兽有什么区别？
妖们快乐地吃了一餐。
这也是他们这些年来，吃得最饱的一餐。
有的小孩明明肚子很鼓了，但因为经常饿肚子的缘故，他们还想继续塞。
龙莹莹和桃笙笙在安慰他们：“我们可以留到下一顿吃。”
小孩睁着期待的大眼睛问：“我们下次还能吃吗？”
他们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呢。
就算他们父母在的时候，他们也只是勉强能吃饱。
龙莹莹肯定地点头。
他们原先，可能不会在空间里放吃的，可遇到鹿嫣后，因为鹿嫣习惯一日三餐，他们的空间中，也都塞满了吃的。
好吧，龙莹莹绝不承认，她是为了和慕容禹争宠。
可恶，慕容禹的空间是活的，自从嫣嫣到他身边，他花也不种了，改种粮食和菜了。
听嫣嫣说，他空间里，甚至还养着从孚虚子那偷的灵鱼。
小孩们欢呼，他们还太小，只觉得能吃饱，还能吃这么美味的东西，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只有三位老妖，要考虑得多一些。
他们对龙莹莹的回答感到惊讶，老妇人小心翼翼问：“仙子，你们，会留下来吗？”
她本不应该问鹿嫣这个问题的，因为鹿嫣他们对他们至此，他们理应怀着感恩的心，不该期望太多。
可是，他们实在太久没有过正常的生活了。
他们不是没有神智的妖兽，如果鹿嫣他们不曾出现，他们可能又是饿着肚子，过着这平淡的一天。
可是鹿嫣他们出现了，还为他们带来吃的，他们也忍不住开始希翼，他们每天都能像今天一样，开心。
鹿嫣摇头，她还没说话，就看到众妖从失落到平静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