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呢？”
阴沉至极的质问，翠果甚至不敢与他冰冷的眼神对视，下意识的攥紧了双手，撇头看向一旁的房间。
沈恒安往前迈了两步，便听到房内传出来的阵阵笑声，那样开怀爽朗的笑声，温小宛何时曾在他身边有过。
断断续续的琴音中夹杂了几声应和的掌声，沈恒安再难控制早已涌上来的怒意。
林唐已经感觉到了危险的降临，赶忙推开翠果，抢先一步推开了房门。
只见温小宛落于正座上，身旁坐了一位白衣公子 ，一把古琴，横在二人腿上，温小宛的双手搭在琴弦上，而那位公子的手还扶在温小宛的手腕。
沈恒安双眉紧蹙，眸中寒光凛凛。
听到响动，杨妈妈抬头一看，惊诧之余全是慌乱。
今日不曾听闻有沈大人的场子，难不成专门来寻夫人的？
且不管是偶遇还是特意，眼下这个局面，已然是坏到了极致。
杨妈妈起身上前，还未开口，林唐已经制止，并十分厌烦的吼了一声：“出去！”
林唐已经尽力，不愿旁人受牵连，暗暗对着杨妈妈使眼色，好在杨妈妈反应还算迅捷，忙拉着商止并房内伺候的其他人一并退了出去。
温小宛抬眼看了沈恒安一眼，先是一愣，随即眼神落在沈恒安旁边的东方既明身上。
嗯，有些日子未曾见到东方公子了，瞧着竟比初见时更加沉稳了许多。
但，依旧是翩翩佳公子的动人模样。
温小宛浅浅笑着，一只手托着下巴，抵在案上，就那么盯着东方既明。
沈恒安眼中渐渐溢出怒火，林唐几步走到温小宛身旁，蹲下身，扶住温小宛的手臂。
“夫人，该回家了。”
温小宛终于收回了眼神，朝着林唐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翠果跑过来，与林唐一起将温小宛扶起来，她喝了些酒，身子摇摇晃晃的，险些倒进林唐怀里，东方既明上前了两步，刚要帮忙时，沈恒安已经抓住了温小宛的手腕。
其他人立时退开，温小宛抬头看了他一眼，略有些迷离的眼睛里涣散着笑意。
沈恒安俯身将她抱起来，温小宛忽然低声笑了笑。
上次她来春香楼，最是喜欢那位柔烟姑娘，上挑的眉眼极是勾人，一颦一笑都带着一股子魅惑，便是因着她，温小宛还与旁人打了一架。
杨妈妈说她用的香，与楼里其他姑娘都不一样，是柔烟姑娘亲手调的，唤做石兰兮。
沈恒安身上，沾染的就是那股特别的香。
原来，他好这一口，嗯，家里那位眼巴巴盼着的云娘子，着实是有些寡淡了。
自春香楼后门出来，林唐已备好了马车，沈恒安一声不响的抱着温小宛上了车，林唐关上车门，扶着翠果上去之后，收了脚凳。
东方既明立于马车一侧，拱手对着马车里的沈恒安说道：“大人，属下会去席上知会，后面的事明日再做计较便可。”
沈恒安应了一声，林唐朝着东方既明点头示意，便跳上马车驾车而去。
东方既明叹了口气，转身又回了春香楼。
马车里，温小宛推开沈恒安，往一旁挪了挪，可马车里只有这么大的地方，她再怎么躲，也躲不开那一股淡淡的味道。
不知怎么，她觉得胸口闷的厉害。
温小宛拧眉别过头去，背对着沈恒安靠在车厢上。
这一番躲避，沈恒安彻底失控了，他掰过温小宛的身子，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可温小宛却并不想看他，又一次侧过头去。
“温小宛，你究竟想怎样？”
他冷声质问，强压着怒火。
温小宛再次笑了，她终于看向沈恒安，一脸笑意，眸中却带着冷漠。
“你又想怎样呢，沈大人？”
“春香楼，你去得，我便去不得是吗？”
“小宛······”沈恒安的语气软下去，“你可知道，身为女子，最要紧的便是名节，你几次三番······”
“名节？什么是名节？”温小宛的笑意渐渐散去，“不过是你们男人绑架束缚女人的借口！”
温小宛推开沈恒安的手。
“我去赴个宴，弹个琴，论个诗词，便是有失体统，名节不保，你堂而皇之的去会相好便是理所应当，无所顾忌！”
“就因为我是女人，你是男人，礼义廉耻可以随意往我头上扣，对你就毫无用处，全可抛在九霄云外！对吗？”
“小宛······”
沈恒安叹了口气，双手扶上她的肩膀。
“你喝醉了，我们不吵了，好不好？”
“不好！”
温小宛用力甩开他的手。
“别碰我！脏了我的衣服！”
“小宛······”
“别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沈恒安！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妻子，你不是说，你喜欢我，你便是如此喜欢我吗？”
“也对，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我在你眼里，不过就是个有趣的宠物，高兴了，逗一下，哄一哄，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开心罢了！”
温小宛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喉头像是塞住了棉花一般。
她吸了吸鼻子，视线有些许的朦胧。
大约，她是有些醉了。
“沈恒安，这种游戏，我不玩了！给我和离书，我立刻离开沈家，你想要谁，想娶谁，想住在春香楼······”
温小宛还没有痛快的发泄完，话便被堵了回去，沈恒安双手捧住她的脸颊，轻咬着她的唇，温柔而迷离的吻着她。
“沈恒安！你别碰我······你脏······”
温小宛愣了愣，随即一脸嫌恶的躲开，捶打着他的前胸，带着哭腔的骂着。
“小宛······”
沈恒安扣住她的手腕，揽上她的背。
“要你，好不好？”
他的吻落在温小宛的颊上，低哑的声音勾着她的心也难受起来。
“我不！”
温小宛哭起来。
“你去找你的柔烟姑娘！”
“小宛······”
看到温小宛这副模样，沈恒安拧起眉头，有些心疼的注视着她。
“我连那柔烟姑娘是谁都不知道，何以你便笃定我与她······”
“别骗人了！我识得她身上的味道，你还要骗我？你还想骗我！沈恒安！”
温小宛放声大哭起来，她推开沈恒安，转过身去，用手背胡乱摸了一把眼泪，也不知怎么的，心里难受，委屈的紧。
沈恒安抬起袖子轻轻嗅了嗅，又细细想了想，温小宛口中的柔烟姑娘，应就是席上侍宴的那位，不过是打他身前经过，那浓烈的熏香便沾染了一身，这才惹的温小宛怀疑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