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王爷叫你离开我······”
温小宛没有继续问下去，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李钰是叫玄乙跟着她，听她的话行事，可李钰从来也没说过玄乙从此便是她的了。
“我帮你做一件事。”
玄乙突然开口，跟着解释了一句：“不是王爷的命令。”
温小宛茫然的看向他，他却冷静的说道：“我帮你杀了沈恒安。”
“什么？”
温小宛愣住，就连一旁的翠果都吓了一跳。
“你······”温小宛一脸吃惊，她看着玄乙，心里瞬时冒上来另一个念头。
只消一个眼神，玄乙就清楚她想到了什么，他又解释了一遍：“我说了，不是王爷的命令。”
温小宛方才一下子心跳都漏了几拍，但她仍不确定的看着玄乙。
玄乙沉默了片刻，方才又开口：“他伤害你······”
语气带着些犹豫，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他这般神态，也只有被温小宛逼着对她笑的时候才有的样子。
但也不过短短半句话的功夫，玄乙情绪缓和下去，变回了惯常的冷漠。
“你恨他，我帮你杀了他。”
“玄乙！”温小宛呵斥一声，已然带了些怒火，“我不许！”
“我可以，”玄乙更加坚定的说道，“我试过了，最多······以命换命。”
“玄乙！我说了，我不许！”
她满脸怒不可遏，双目都泛红了。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着，夹杂着其他的情绪，氛围一时有些紧张。
翠果刚想开口说些别的，叩门声传来，紧接着听闻一句：“坊主，徐家小侯爷来了。”
翠果松了口气，刚要去开门，温小宛忽然怒吼了一声：“叫他等着！”
这话声音实在太大，已经走到门口的徐开翎一顿，歪头看向本已经抬手搭上门要打开的侍女，那侍女立刻收回了手，低下头来站在门边不动了。
徐开翎：“······”
屋里，已经走到门口的翠果停住脚步，抬手在门上叩了叩。
门外的侍女听到后，硬着头皮，转向徐开翎：“小侯爷，您······您请移步······”
徐开翎：“······”
这又是演哪出？
徐开翎黑着一张脸，跟着那侍女又下了二楼，靠在栏杆处抱着胳膊气的闭上眼睛不说话。
这副样子，被来往的人瞧见了，立刻便有新的谣言传出去。
继“沈侯爷留宿归月坊，晌午才出归月坊，还直接去了晟王府”之后，“徐家小侯爷打上归月坊，却被赶下楼”的消息不胫而走，瞬时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而此时，从昨夜就没踏出房门半步的温小宛，即便不用翠果说，也知道现在外边有关她的消息都传成什么样了。
可她并不在乎。
她的身份已经漏了，李钰也有要弃了她的打算了，那她对外面的消息也就不在乎了。
屋内，玄乙低下了头，他淡淡应了一声：“是。”
温小宛也别过头去，她闭了闭眼，咽下刚才涌上来的愤怒，同时，她心里酸涩难受。
当她听到玄乙说出，因为沈恒安伤害她，他要杀了沈恒安的时候，温小宛不知怎么形容那种感受。
这两年多，她拼了命的想要去忘掉沈恒安，像是在剜掉心上的腐肉，一点一点的切掉，抠出来，但好像不受她自己的控制，分明她觉得自己已经彻彻底底的将他从心里剔除了，可总在某一日，某一个瞬间，她忽然发现，他还在那儿。
他一直在那儿。
玄乙说的没错，她是恨沈恒安，但是，正如人常说的，恨的根源是爱。
可，昨夜，他又一次伤害了她。
还是她亲手给他的机会。
她亲手递给了沈恒安一把刀，叫他扎在了自己心上。
“玄乙，谢谢你。”
温小宛压下了心里那些难言的情绪：“但是，不要去，我不想你死。”
玄乙默了默，点头，他心里明白，温小宛确实不想他死，但她也不想沈恒安死。
他知道，自己不该插手他们两个之间的事，但，有时候，人心总不受自己控制。
“玄乙，如果你要走了，一定要告诉我，我这一生遗憾太多了，我不想没有好好同你告别，便再也不见。”
玄乙抬头看她，见她眼中泪光闪烁，心里蓦地一软，他应了一声：“好。”
他跟在她身边两年多，说得最多的一个字就是那毫无感情的应声“是”，这一刻，他不想那么应她。
她听到这一声，终于笑起来，眼睛里还带着泪，笑起来漂亮的瞳仁更加明亮了。
这一笑，好似她又乐观起来，抬手胡乱抹了下掉出眼眶的泪，轻松俏丽的笑着说道：“兴许，我也不一定就是一步废棋了呢！”
想了想，她又说：“王爷应该也不会那么小气，他说了叫你跟着我的，就算我成了弃子······反正我不还！”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小狡猾，明晃晃的就是耍赖。
忽然，玄乙就忍不住笑了一下。
也只一下，他立刻就意识到了，然后又敛了那乍然的情绪外泄。
可温小宛已经捕捉到了他这难得的一笑，与从前她强迫着非要他笑时，那比哭还难看的笑不同，他这一下全然是发自内心，真实，真心。
“玄乙，你以后都要这样笑，这样才好看。”
她这样说的时候，心里十分坚定的想要将玄乙留在身边，她想给他正常人的生活，从那无尽的黑暗里走出来，站在阳光之下，仍旧与她并肩而行。
徐开翎终于被请上楼的时候已经在楼下将整个大厅祸祸完了，桌椅板凳，各种摆设被砸了一半，原本路过不小心嚼了一下舌根的几个人挨了一顿胖揍，刘妈妈在一旁看着，一边脸上惊慌失措，一边在心里算计银子。
算计着算计着，不免浑身的肉都疼。
最后想想，算了，花钱买平安，叫这位爷砸东西出了气，总好过拿他们这些人出气。
而等徐开翎进了温小宛的屋子，温小宛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掀了掀眼皮，很不欢迎的说了句：“来干什么？”
徐开翎脚下一顿，背在身后的双手松开，大咧咧的往温小宛对面一坐，靠在椅背上，两条长腿直接抬上了桌面。
“你都给我戴绿帽子了，我还不能来找你算账了？”
温小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