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王忠嗣的质问。
他和其余十几名将领眼珠子猩红，睚眦欲裂。
王忠嗣冲天控诉。
“我等有罪！”
“罪在于太过于相信朝廷！”
“罪在于太过于愚蠢效忠！”
“罪在于对不起妻儿老小！”
当他承认自己有罪的那一刻。
所有将领的身体颜色完全变黑。
他们集体站在那里的，活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又像是风中吹过千年的沉默黑铁雕塑。
王忠嗣猩红眼睛下，两道血泪流出，他一脸悲痛。
“我等有罪，罪可衡量，可判决！”
“那坐在朝廷上决策的人，是否有罪？”
随着王忠嗣等将领承认自己有罪。
黑色空间地面上，陡然也伸出成百上千的手想把他们拉下去。
只是。
也许下面手的数量太少。
也许王忠嗣等人的怨气太重。
他们竟然稳稳站在空地上。
一点没有被空间吞没的样子。
陆夜沉吟。
他这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承认自己有罪，却能抵抗空间融合的家伙。
说实话。
王忠嗣他们，也确实够惨的。
坚守潼关万无一失，偏偏被逼着全军出动，最后血战一场，战死沙场，全军覆没，沉尸河底。
结果朝廷倒打一耙，颠倒黑白，将他们全军革除编号，免去抚恤，还把领头的将领们诛九族。
这换谁也得疯啊。
因为到战死那一刻，他们都是大燕的军兵，奉旨讨贼，所以他们无罪，或者罪孽很轻。
王忠嗣哈哈大笑，长刀指向陆夜道。
“一点小伎俩，就想让我们变心？”
“兄弟们投胎转世，超脱此地，我不拦！”
“可你也识相点，趁早让开道路！”
“哪怕我们就剩一人两人，也要杀向帝都，将沿途化作鬼域，用亿万生灵血肉成就鬼城！”
“再和那朝廷上真正的罪人大战一场！”
陆夜脸色阴沉，他轻轻说道。
“尔等报仇我不该拦，可这和沿途百姓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报仇，让他们受无妄之灾。”
“你这样做，和当初坑害你们的朝廷有什么区别呢？”
王忠嗣冷笑连连。
“不这样做，怎么能报仇雪恨？”
“我告诉你，这潼关上下，我是一个都不会放过，通通灭绝。”
他话音刚落。
黑白空间剧震。
地面咔嚓咔嚓声音响个不停。
数不清的微小的手从地面伸出，一下子拖住王忠嗣等人，狠狠向地下拖去。
“王将军，你变了！”
“以前你守护潼关时候，爱兵如子，爱民如子啊。”
“将军，大燕对不起你，和我们有什么相干！”
“王将军，你死了，变了，你不是那个我们认识的将军了。”
“所以，去死吧！”
千万众生汹涌控诉，嗡嗡嗡响彻天地，他们是潼关历代死去的灵魂，被王忠嗣惊醒，为了庇护后代，出击了。
陆夜在上空看的很清楚。
当王忠嗣亲口许下要屠灭沿途所有百姓时，他的恶念才被善恶功德轮审判。
陆夜长出一口气，还好这次善恶功德轮没掉链子。
由大忠到大恶。
王忠嗣等将领的悲剧，谁应该负责？
就在这时。
下方又有变化。
有将领喊道。
“大帅，我先下去给你当垫脚石！”
“咱们的仇，可一定要报啊！”
一个个将领自愿投入地面内，张开身体，带走无数拉扯的小手，然后在地底，再以躯干作基石。
一个又一个支撑起来。
最后，王忠嗣竟然还有半个身子露在外面，他脚踩在同僚的身体上。
虽然缓缓下坠，可是速度却慢了很多。
他拼命，挣扎。
却发现无论如何都跳不出地面，只能无力咆哮。
震荡的整个黑白空间都在剧烈颤抖。
王忠嗣是二品武圣，意志顽强如铁。
以前大忠似雪，现在大恶似铁。
从积善到极恶，中间没有任何过度，直接走了两个极端，意志中有神奇的力量，竟然意志坚持不屈。
哪怕恶，也恶的纯粹。
脑子里没有别的，就是要报仇。
短时间，连空间也奈何不了他。
空地上光芒一闪。
陆夜直接出现。
王忠嗣眼睛中满是愤怒。
“昏君，我问你个事儿，你是陆长生的什么人？”
“陆长生？”
陆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这不是开元帝么？
以前没想过，这名字倒也挺能表达志向的。
长生啊！
他想了想，说道。
“开元帝现在是太上皇，之后有三任皇帝是其子嗣，一年内相继死去。”
“我不是他子孙，而是开国太祖兄长唐王的后裔。”
“开元帝的成年子孙全部死于边军之乱，只剩下几个幼子，还未成年，所以我捡漏当了皇帝。”
王忠嗣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报应，这全是报应啊！”
“陆长生他也有今天！”
“现在，朝中还是萧燕掌权么？”
陆夜：“是，还有鱼朝恩掌控神策军占据帝都，天下藩镇四起，又有流民成军，回纥吐蕃心怀叵测。”
“总之，天下大乱。”
王忠嗣拍掌大笑，态度激昂。
“活该，让那昏君求长生！”
“看看把好好的天下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喂，你把我放出去，我吞并沿途生灵，助你把什么萧燕和鱼朝恩全部搞定。”
“外面什么藩镇不听话，我用鬼兵给你征服，如何？”
“我们合作吧，我杀开元帝当鬼王，你做个真皇帝。”
陆夜冷笑，眼睛变冷。
“王忠嗣，你以为朕真拿你没有办法？”
“朕是看你可怜，让你多说几句话，居然还敢巧言令色？”
“修罗鬼王何在？灭杀！”
他一声令下。
黑色空间中跳出修罗鬼王。
鬼王和肩上的罗刹女做法。
有十八黑修罗出现，又有小三十六地煞现身。
空间中，鬼哭狼嚎，阴气森森。
上有修罗吸食元气，下有三十六地煞轮番冲锋。
王忠嗣因为身体一半陷入空间中，不能挪动，只能挥舞腰刀，不停抵抗。
他本是二品武圣，应该早就支撑不住。
可偏偏有一股纯粹恶念支撑，身体破损又恢复，竟然以一敌多，打成了消耗战。
陆夜只能使出功德轮。
“金轮！镇压！”
他手中一盏黄金光圈出现，上面有无数功德，正是功德轮。
果然。
金色光圈刚一接触王忠嗣。
他便大声惨叫，身体开始融化，冒出滚滚黑烟。
“不服，不服！”
“我死也不服！”
他咆哮着。
陆夜眼睛一动，手握金轮，大声说道。
“朕以至德帝名义发誓。”
“如果将来有实力，一定当面向开元帝拔刀，质问他为何做下这等昏聩的事情！”
“如果将来朕掌权，一定为你全军上下恢复名誉，修庙祭祀，收拢你九族遗骸，若有后代，朕养之！”
“让你沉冤昭雪。”
“你，服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