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理论上不会啊？”
“就是，我也不清楚。”
无所谓，反正我又噶不了，我根本就不害怕。
我将那画撇进了炭盆里，看着火舌蔓延，逐渐吞噬了那幅画，与碳灰一并散在盆里，等火灭了，这无依附的灰烬，风一吹，就散了......
冬月初一，阴天，温度仿佛是一夜骤降的，我从未在自然醒的情况下，醒的这样早，严格来说，我是被冻醒的。
我掖了掖被子，屋里仅有的一个炭盆，里面的炭烧完了，也难怪这样冷。
“大人，你怎么醒那么早？”
“冷。”
“不叫人来换点新炭吗？”
“不用，我好累啊。”
累得好像没有力气去叫小萄一样。
“再睡一会儿吧，时间还早呢。”
我翻了个身，蜷缩在角落里，心脏跳动的声音，清晰可见。
“虞姐姐，你不用睡觉的吗？怎么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在呢？”
“睡眠很浅罢了。”
“我吵到你了吗？”
“没有，你太安静了，我不放心。”
“这具身体，好像在难过，我的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我清楚的感受着，这并不属于我的难受，侵蚀着我的感官，试图把痛苦毫无保留的传递给我。
可是虞悔没有回答我，我叹了一口气，无力的侧躺着，闭上了眼睛。
“其实，你比我更加明白吧，虞姐姐，我终究不是萧寒衣，哪怕我会爱你，哪怕她身体里的灵魂是亲手创造她的我，但她终究，也只钟情云及初一人而已，尽管只有这副躯体还活着。”
“你在说什么呢大人？我不明白。”
“嗯，没关系，意料之中的事情，或许，这也是你所说的代价吧。”
我再没睡着，虽然闭着眼睛，意识却无比清醒，清醒的感受着这份不属于我自身情绪的痛苦。
没多久，我听到了小萄叫我的声音，她在试探性的叫着我，我没有回应她，装作依然睡着的样子。
屋里渐渐暖和了起来，应该是换了新的炭火，手脚逐渐回温，沉浸在这温暖里，那难过的情绪才渐渐消散，我的困意也再度袭来，在这温暖里，睡了过去。
再睁眼，窗外已经下起了小雨，雨声细腻好听，这么温柔的白噪音，我多想窝在被窝里一整天啊！
可惜，还要去参加云及初和曾若安的婚宴啊！
我还是爬了起来，随手挑了件不算起眼的衣服穿着，这种情况，就非常适合伪素颜妆了！画的好的伪素颜妆，可比一般妆面要麻烦，所以来这儿那么久了，还从未尝试过。
并且，这不符合我的行事风格！要么不化妆，要么就要化的让全世界都知道我这是精心化了妆的！
尝试了一下，还算满意，可以叫小萄进来给我梳头了。
“小姐，你今天气色真好啊。”
这小丫头没看出来我化了妆，非常好，这个妆面非常成功！
梳了个常见的发髻，随便戴两个发饰，可以了，等着出门了。
我走到房门口，小雨还在下着，树上的红布条全都被雨浸湿透了，在树上耷拉着，那红色浸了水，颜色更深了一些，美则美矣，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凄凉感。
我下意识的捂住心口，还好，没疼。
总觉得听雨是一件很文雅的事情，我很喜欢雨天，无论是雨声或者气候里那湿润的感觉，都让人觉得格外舒服，还有雨后，清新的空气，焕然一新的世界，都那样美好。
虞悔执一把青灰色的油纸伞，从院门口款款而来，我朝他看了过去，他对我微笑着，向我走来。
我也对他笑起来，跨出房门，走到廊下。
虞悔收了伞，我不禁上前拥住了他，他身上清浅的茉莉香，混杂着雨水的味道，变得更加清透好闻。
“公主，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有些想你了。”
我想，我应该是突然感到了害怕，原本总觉得无所谓的在这个世界，以萧寒衣的身份，用自己的方式活着，可每多看虞悔一眼，这份害怕，就更深一层。
一无所有的时候，不会害怕，拥有了，才会害怕失去。
虞悔轻柔的抚着我的后背，他从雨里来，身上很冷，但我不想放开，我想焐热他。
“公主站在这廊下，也不再披件厚外衣，不冷吗？”
我放开了虞悔：“我不冷，我们走吧，虞姐姐。”
“再穿件厚衣服吧，要等到晚上的宴席散了才回来呢，期间我们大概还要分开坐，我不在你身边，更要穿的厚实些了。”
“嗯，好吧。”
小萄给我拿了一件厚的外披穿上，虞悔撑开了伞，我顺势走到他的伞下，牵住他的手。
虞悔掌心的温热，便这样传递到我身上。
他低头对我浅笑了一下：“走吧。”
我们踏入了这场温柔的雨里，偶有凉风吹拂，但只要两颗心相互温暖着，就不会冷。
云及初的新府邸，离左相府并不很远，坐马车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中午的宴席，宾客并不多，主要就是些皇家亲眷，我是以五公主的身份来的，虞悔本不用来，他是陪着我来的。
可我终究不是血亲，就很识相的和虞悔两个人坐在不醒目的位置上。
云及初像是躲着我一般，全程都没敢往我们这边的方向看，也好，过了今天，于他而言，就真的再没有一丝可能了。
中午这简单的宴席结束，就要等着吉时，前去迎亲了。
“公主要跟着一起去吗？”
“去吧，我也从未亲眼见过接亲呢。”
主要待在这里真的很无聊啊，我社恐的浑身不自在。
雨逐渐变小，小的好像停了一般，迎亲队伍也整装出发了。
云及初骑着白马，在队伍前面，我与虞悔在最后，我习惯性的揪着他的袖摆，随着迎亲队伍走着。
锣鼓喧天，阵仗浩大的迎亲队伍，引的百姓纷纷围观追随，那一刻，我和虞悔仿佛也变成了这众多看热闹群众里的一份子。
御史府的鞭炮声远远的和我们这边的锣鼓声呼应着，尽管天阴沉着，依然无法阻止这热闹的氛围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