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平到时，沈织玉已经醒来一段时间了，正无聊的摆弄纸鹤，逗着小狐狸。
“师父。”慕长平走到门口，停住脚步看着殿内。
“嗯！”沈织玉轻轻应了一声，抬眸示意他坐到自己面前，随后调动灵力点在他的眉心，“别紧张，为师就看看你目前的修为状况。”
一股清凉之气流转周身脉络，最终缓缓流进丹田，慕长平条件反射的想阻止，但经沈织玉的话一说，瞬间又重新放松下来。
沈织玉倒不是担心别的，而是担心结丹之日，慕长平体内魔息会被牵引出来。
到时候劫雷只会更猛。
灵力探入丹田，虽然还未结丹，但体内充沛的灵力以及修为已然有着突破的迹象，估计就最近这段时间的事情。
沈织玉再次查看了番徒弟的识海，神识上果然附着着一缕紫黑色的絮状烟雾，正浮在识海之中，仔细看，上面竟还衍生出一缕缕古纹。
怎么回事？
原本慕长平体内魔息被玉净瓶压制，残余魔气被她以玉净瓶拔出净化，魔息失去魔气的滋养，不应该会继续生长啊！
沈织玉脸色有些难看。
收回灵力，沈织玉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徒弟，表情晦暗。
慕长平察觉不对，略显紧张地望向沈织玉，有些忐忑不安道：“师父，是徒儿修为哪里出了问题吗？”
沈织玉笑着摇摇头，“没有，就是想到结丹很危险，有些担忧。”
“对了，你闭关这段时间，可曾出现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慕长平垂了垂眸，思索着。
片刻后，他好似想起什么，犹豫不决道：“有，但是不知道算不算。”
“说说看。”沈织玉点头，示意慕长平说下去。
“那日徒儿按师父的吩咐闭关稳固境界，中途好似有什么人出现过。”慕长平一边回忆，一边讲述，“徒儿以为是师父有事临时回来，正欲询问，却好似被魇住了，无法脱身。”
似乎是越讲越不确定，停歇了好片刻，才继续往下说：
“但这种异样并未持续多久，睁眼时发现洞内并无任何人。心中虽生疑，只是察觉不到任何不对劲，没有发现任何气息……想着月华峰也不可能有谁能擅自破开结界闯入，便自然而然的误以为是错觉。”
闭关那日？
可她那日并未察觉到结界有人触碰，或是强行破开的迹象，况且她还特地嘱咐了几个师兄照看一下月华峰的情况，怎么会有人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
沈织玉眯了眯眼，几乎是同时便将其与自己在黎城遇袭的事情联系了起来。
“除此以外呢，身体可有任何不适？”沈织玉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心底烦躁追问道。
“没有。”慕长平照实回答，“只是后面在修行中出了点岔子，险些走火入魔，便是因此徒儿才多花了半年时间稳固境界，晚出关。”
“知道了。”
沈织玉现在心中有了答案。
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月华峰，不动声色的做下这些事情，此人是谁不言而喻。
白袍人不杀她，不抢白玉琴，或许这本就不是他的目的。
调虎离山之计。
黑影不过是来拖延时间，她去趟江家也就一条街的距离，一切事情做完回到泽云宗花不了多少时间。
白袍人出现，是因为在慕长平身上做完手脚后，发现黑影擅作主张想除掉她，而白袍人需要利用她找到曲谱，她不能死。
或许即便没有白玉琴的保护，白袍人最后也会出手。
靠北啦，又被阴了！
“师父？师父！”
听到慕长平的声音，沈织玉回过神来，跟他讲了些结丹的注意事项，以及方式，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但结丹终究只能靠他自己。
沈织玉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倒是放心不少，若做下手脚的真是白袍人，那不管他目的如何，慕长平应该都能有惊无险的成功结丹。
毕竟与他打了这么多次交道，白袍人从来不会做出任何无用之事，有用的棋子他不会废掉。
要是不确定慕长平能不能扛住结丹时的劫雷，他大可等慕长平结丹之后再考虑动手脚，而非挑在她出门的空档。
沈织玉继续叮嘱，想着自己当初结丹时师父的安排，
“结丹具体时间不能确定，会有数道天雷，这些时日你莫要乱跑，为师明日会在你的住处布下些法阵，尽量保证你的安全。”
养了这么多年的徒弟，能因为自己的怀疑以及猜忌便说杀就杀，说放弃就放弃吗？不可能。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谢谢师父。”想到沈织玉方才听完他的话后的神情，慕长平有些高兴不起来。
想了想，他终究还是问出口，低声道：“师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跟……跟我有关对吗？”
这些年他想过，为什么家里会招来灭门之祸，为什么自己会被莫名其妙的人追杀，为什么来了泽云宗都会被莫名其妙的鬼面人缠上……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在泽云宗了解了更多的事情，经历了鬼面人和魔物夺舍之事，回忆往昔，慕长平突然意识到——
或许，自己就是导致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出事情。
沈织玉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揉揉徒弟的头，“不是。别多想，我知道你心中有许多疑问，但有些事情，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慕长平不傻，很多事情其实回忆一下便能发现疑点，自己隐瞒反倒显得心虚。
慕长平情绪有些低落，如幼时般依赖的抱住她，没有说话。
沈织玉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虽然知道徒弟这是依赖自己，没别的意思，沈织玉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现在徒弟可是比她都高了，这不太好吧？
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算是安抚徒弟，便想让他松开，谁知倏地感受到一股寒意，身上凉嗖嗖的。
沈织玉心中下意识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僵硬的侧了侧脑袋，便见纸鹤泛起微弱的白光，顿时觉得自己要凉。
还是凉得彻彻底底的那种。
……不是，师父你先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