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事没明说，他们自然不可能挑明。
场中唯有张季桐和王守将位子高上那么些，但来人是王妃，要见也只会见女眷。
张老夫人便起身走到清屏身侧，“我们都知王妃娘娘舟车劳顿，因而特地请了丰永郡有名的戏院，想请王妃娘娘赏赏南地特有的剧目。”
“近来有几本戏是根据话本子写出来的，极受欢迎。”
在盛京时，她听旁人说过永安王妃最喜看话本。
借着这个由头或许能请动王妃。
清屏迟疑了，她还真没办法替娘娘做决定，“待我回去秉明王妃便是，诸位还请继续用饭吧。”
得了这么个答案，众人也算满足。
今日宴请的宴席色香味俱全，还有没吃过的新式菜品，他们便不再多说，举起筷子就大快朵颐起来。
别说，问客居的饭确实是好吃。
宴席结束后，孟素锦亲自送走了所有客人，只余下张老夫人还没有离开。
她看着孟素锦深深的叹了口气。
“孟姑娘，往日季桐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您海涵。”
昨日夜里，她同季桐谈至深夜，得知他做过的事和说过的话。
她这才知晓原来她儿早已情根深种。
可孟姑娘对季桐并无半点其他的心思，即便没有沈提刑在，季桐也娶不到孟姑娘。
打从与孟姑娘相识，她就明白孟姑娘绝非一般女子，但凡她认定之人认定之事，必不会改变。
唉。
是她儿没有福分。
孟素锦哪里想到张老夫人会说这样的话，连忙摆手，“您无需如此，张大人也不曾得罪于我，他是个为民如子的清官，是丰永郡百姓都信赖的好官，我也是百姓之一。”
“以前的事，没有必要再提，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了。”
“你是个好姑娘，是……罢了。”张老夫人勉强笑了笑，“得恭喜孟姑娘觅得如意郎君，不知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先别忙着拒绝，倘若王妃来提亲，有个长辈在旁边帮衬是不是更好一些？好些事情你一个未婚姑娘不了解呢。要是不嫌弃，我腆着这张老脸自荐给你当个主事的长辈如何？”
张老夫人说的真诚，孟素锦哪里会听不出来。
她只是没想到张老夫人会提出此事，这确实是帮了她的大忙。
排除张季桐这个因素的话，其实她对张老夫人还是挺喜欢的，是个挺和善的长辈。
“姑娘，我觉得张老夫人说的不错。”齐妈妈一直在边上陪着没说话，这时候见她家姑娘犹豫，忍不住就插了一句。
姑娘没有血亲在世，本就容易遭外人诟病，如果连订亲都是自己出面待客，委实是不大妥当。
张老夫人是张郡守的娘亲，有名望有身份，她来帮衬姑娘把亲事定下来，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
孟素锦明白齐妈妈的意思，她认真思考了一下，笑盈盈的答应下来。
大概是沈时年要准备的东西还未准备好，七八日过去都不曾提起，定亲之事反倒是落在了丰永郡官夫人们邀永安王妃看戏的后面。
宴请的地方在张府，毕竟宅子够大，戏班子也能施展开。
戏确实是排出来没多久的新戏，迎合了王妃的喜好，可惜戏还没结束，就有人等不及整出了幺蛾子。
来人在王妃耳边说了几句后，王妃瞬间就沉下脸。
她抬手就拉起孟素锦往另外一处走去。
其他官夫人都觉得不对劲，连忙跟在后面，乌泱泱的一群人却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池边沈时年负手而立，宛如开刃的利剑，周身皆是锋芒。
池里，一道身影噗通着，哀嚎着。
声音好像有些耳熟啊，孟素锦踮着脚想要看清楚水中人多那张脸，这一看还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竟然是张季桐已故妻子的那位表妹，齐嫣嫣。
王守将夫人也看清了，尖叫着喊道，“救人！快救人！”
她哥哥就留下这么一点骨血，自幼就长在她身边，打从玉儿没了以后，更是被她当成亲生女儿来宠，若是出了事情，她怎么跟死去的哥哥交待。
身为主人家，又是姻亲，张老夫人连忙命人跳水救人。
被捞上来的齐嫣嫣一直昏迷不醒。
她落水时水边只有一个沈时年，但没有人敢去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夫人豁出脸面，扑通一声跪倒在硬实的地面上，“还请永安王妃替嫣嫣做主。”
永安王妃端坐在椅子上，欣赏了几眼昨儿个丫鬟刚给她涂的丹蔻，半晌都不曾开口。
其他人也安安静静。
戏台上的戏却还在唱，咿咿呀呀的听着还有些瘆得慌。
唱戏有规矩，戏腔一开，八方来听，无论台下有没有人听，都得唱到最后谢幕。
孟素锦悄悄拽了拽沈时年的衣袖，眼神询问他发生了何事。
沈时年看向她时，眼神温柔宠溺，“不值一提的玩意儿罢了。”
行吧，还是回去后再问。
她也没再关注王夫人怎么求情，挺直腰背认认真真的看着戏台上的戏，第一次看这出戏，她还挺想知道最后是个什么样的结局。
刚好永安王妃就扫到了她的模样，顿时也不看指甲了，同样看起戏来。
跪在地上的王夫人进退两难，只能硬生生的继续跪下去。
“戏还不错，这个结局本妃喜欢，阿锦怎么看？”
“是不错，难得能有人排出这样的戏来，总是演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跟着穷书生私奔为妾，着实乏味的紧，毕竟真正的小姐傲骨铮铮，怎会不懂如何辨别男人好坏。”
“说的是，还是咱们阿锦厉害，本妃就喜欢阿锦这样的姑娘。”
说罢，她似是才注意到依旧跪在地上的王夫人般，“瞧本妃这记性，忘了还有人跪着呢，你说说看，想让本妃替谁做主？做什么主？”
养尊处优的王夫人在秋日里跪了这般时间，身子早就摇摇欲坠，她咬紧牙关强撑着说道，“臣妇只想问一问世子爷，为何嫣嫣会落水。”
“这样啊。”
永安王妃低笑，“那位落水的小姐应该醒了吧，去把她带过来，听听她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