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子。”顾予怀还了一礼。
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小锦儿怎会同沈时年定亲。
毕竟以他们各自的身份地位，基本上不会产生交集。
沈时年微微眯了下眼睛。
他还不知顾予怀和阿锦的关系，但不妨碍他察觉到顾予怀眼底对阿锦的在意。
可惜，他来迟了。
阿锦是他的未婚妻，也将会成为他的妻子。
他仿若主人般的邀顾予怀坐下，“顾大人是奉旨来的丰永郡？”
还是此前说过的，他任期即将结束，继任者哪怕是皇上信得过的人，势必也要经过调查监管。
而顾予怀其实也是皇上的心腹之一，派他来此处监管官员，他并不意外。
只是继任的人是谁，到现在皇上还未曾透出口风。
在官场历练了六七年，尽管年岁还不大，但顾予怀也练就了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
哪怕心中各种情绪交杂，他仍旧不动声色的勾唇回应，“是奉了旨意，沈世子应该比我清楚。”
坐在旁边的孟素锦一开始还很惊讶两人相互认识，转念一想这又是极其正常的一件事，毕竟他们同朝为官。
不过顾予怀奉旨来做什么？
她不假思索的问了句，“不知予怀哥哥回来有什么事？”
话里能听出明显的担忧。
顾予怀当然能听出来，且瞬间就明了这份担忧是为了谁，他下意识的就反问道，“小锦儿是怕我查到世子爷的……”
“不可能。”不等他说完，孟素锦就断然反驳。
“他从来就不怕任何人查。”
也绝不可能会有问题。
“你就这么相信沈世子吗？”顾予怀心中很不舒服。
小时候跟在他身后缠着他要嫁给他的小丫头，怎么就被别人给偷走了呢，他明明回来的也不算迟。
小丫头去年才及笄。
沈时年斜睨他一眼，勾勾嘴角，并没有再说话。
孟素锦很是理所当然的点了下头，“我都同阿年定亲了，往后要在一起很久很久，当然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他。”
说完她又想起来什么，抬头郑重且认真的看向顾予怀，“顾……大人，顾大人，我们幼时那些称呼也该改改了，被旁人听到对彼此的影响都不好。”
大靖对于女子都约束总归比男子多得多。
如果别人听到一个外男如此亲昵的称呼她，恐怕会下意识的在心里给她泼脏水，她不愿意。
况且，她也不想让阿年误会。
顾予怀这次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了，他拉下脸冷笑道，“沈世子倒是管的挺多。”
孟素锦再次维护沈时年，“与阿年无关。”
她说罢就起身去了后厨。
桌上的铜火锅只剩下一些菜叶和肉沫，她得去做几道菜给阿年吃。
桃枝早就遭受不住这种诡异的氛围了，一溜烟也跟着跑没了踪影。
只剩下两人的后院，那股子萧瑟冷凝的气息愈发重了。
尤其在沈时年自然而然的拿起孟素锦用过的茶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时，整个院子好像都在瞬间进入了冬季。
那种冷，是浸在骨子里的冷。
沈时年毫不在意。
甚至俊美的眉眼里，还染上了笑意。
顾予怀见不得他这副模样，冷冷的笑道，“听闻永安王府中有一妙龄娇俏的少女，乃永安王妃嫡亲外甥女，据说她与沈世子有婚约在身，不知此事小锦儿可知晓？”
世人都道沈世子冷若冰霜不近女色，却不知他表妹住在王府已有五年之久。
他赴任不过两年多罢了，青梅竹马的陪伴，又如何能轻易忘掉。
各归各位，才应该是最好的结局。
搬到盛京以后，他本以为能常常通信，却没想到后来会断了联系。
即便如此，他其实每年都会托人给小锦儿送来生辰礼，哪怕她可能收不到也没有关系。
好不容易得了回来的机会，他一直以为小锦儿还是个情窦未开的小丫头，不料她惊跟沈时年扯上了关系。
他们两人坐在一起，宛若一对璧人。
这是他不想承认也得承认的事实。
“听闻，据说，什么时候严谨清明的顾大人也会用到这样的说辞？”沈时年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声音冷淡且平静。
“沈世子心乱了吧，哈。”顾予怀笑的格外开怀，仿佛扳回了一城，“你装作淡定自若的模样，实际上也怕你那个好表妹会让小锦儿误会吧。”
不管是听闻还是据说，总归永安王府的确有个客居五年的表妹，毕竟这两年永安王府带着她参加了许多次的宴会。
沈时年挑了挑眉，轻声说了句，“顾大人应该不知晓我与阿锦是怎么定的亲事。”
“我母妃不远千里从盛京赶来，带了十几车的聘礼，请了青山书院的范老先生为媒人，又在丰永郡大大小小所有官员夫人的见证下，下了聘，定了亲。”
寻常他是不会和人解释这么说，奈何眼前的男人对他的阿锦抱着觊觎之心。
顾予怀和张季桐不一样，他聪明的多，一般人不会是他的对手。
涉及到阿锦的事，他宁可多费口舌，也不愿造成半分误会。
胜券在握的顾予怀捏住茶杯的手用足了力气，咔嚓一声，白瓷的茶杯碎成几片，有鲜红的血从指缝中溢出来。
他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几个字，“我不会放弃的。”
见到小锦儿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她漂亮的不像话。
她跟在他身后，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叫着予怀哥哥，笑嘻嘻的拉着他的手，说要嫁给他。
从那时起，小小的人儿就在他心里有了位置。
经过时间的打磨，终于扎根在最深处。
沈时年倏地抬起头，目光凛冽，“顾大人，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你们还没有成亲，不是吗？”顾予怀幽幽的说道。
他想到之前曾听到皇上说的话，心中冷笑，左右沈时年还不知道，他必定是不会告诉他的。
等他回到盛京，自然就要进宫面圣，届时就是他顾予怀的机会。
余光看到孟素锦端了托盘走过来，顾予怀的脸上瞬间扬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