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这也太羞人了。
娘亲早早离世的她，在这一方面属实是没有多少了解，即便看画本子也都是些儿女情长的俗套故事，淫词艳语之类的东西她一概不碰。
冷不丁就是如此露骨的小册子，她哪里能承受得住啊。
但怎么说呢，心里又跟猫挠了一样，痒痒的不得了。
于是孟素锦红着脸又伸手一点点的把丢在床另外一边的小册子捡起来，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快速翻开册子。
刚才只来得及看那么一眼，等全部翻完以后，孟素锦整个人就跟烧熟了的虾一样，红的不像话。
她从来都不知晓，原来这种事情竟还会有专门的册子去描述，从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变成娇羞小妇人，详详细细，图文并茂。
抛开那些羞涩的东西不谈，单是这几本册子，怕是都价值不菲。
毕竟是皇后娘娘亲自送过来的东西，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之作，放在外面怕是都要被那些个热衷于床笫之事的人抢破头。
呸呸呸！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啥就外面的人，不能想！
不能想！
难怪刚才皇后娘娘面色尴尬，又迅速挡住她要开锦盒的手，换作是任何人，都不能当成若无其事的模样，委实是尴尬不已。
丢开册子，孟素锦拉开锦被蒙住自己的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次日醒来，离大婚日又近了。
原本以为她不需要再做些什么事情的孟素锦，一大早就被桃枝蔷薇几个叫醒，迷迷糊糊的穿衣打扮，沉重繁琐的公主吉服穿在身上可真是厚重的不得了。
等她到了养心殿，都不知道到底要去做什么。
“长乐穿这身衣裳不错。”皇上满意的点头，随即也没有再说别的，转身就坐上了皇家御辇。
另外一架轿辇就在后面，孟素锦被宫女扶着坐上去。
乘坐轿辇到宫门口，又换成马车出了宫，同皇上坐在平稳又宽敞车厢中时，孟素锦才有机会询问两句。
她满脸疑惑，“皇外祖，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怎么还出宫了啊。
“您的身体……院正允许您往外跑吗？”
皇上微微摇了下头，“无需担忧，朕的身体朕心里有数，但今儿这趟宫是一定要出来的，长乐你踏踏实实跟着朕就好，朕总归不会把你卖了。”
“瞧皇外祖您这话说的，普天之下，您做的决定有谁敢质疑？”孟素锦乐不可支，“行，就听您的，您先休息会儿吧。”
也不知要去哪里，她不得不担忧皇外祖的身体状况。
马车平稳的走在路上，皇上合眼假寐，一时之间只能听到车中小炉子上的那壶水发出的声音。
醒的早，又被她们捯饬了好半天，孟素锦也觉得有些累，靠在榻上也闭起眼睛，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马车停下来后，立刻就醒过来。
她亲自扶着皇上从马车上下来，看到外面的绿水青山，有一瞬间的怔愣。
这里是……皇陵？
果然，皇上开口说道，“此处乃我们大靖的皇陵所在，你要出嫁，也该先拜见我大靖的历代祖先。”
他们大靖并不像前朝那般，不允许女子进皇陵，相反，只要是皇家子嗣，都要来皇陵祭拜，甚至不止一次两次。
自出生起就在丰永郡生活的孟素锦自然不知晓她娘亲是和宁公主这事儿，来了盛京又忙忙碌碌的处理各种事情，再加上皇上身体不好，礼部官员便也没提出来皇陵这件事。
本身孟素锦就是毫不知情的，对此也不会提出异议。
没想到，皇上竟撇开所有人，亲自带她来到皇陵。
孟素锦立刻正了神色，“皇外祖为长乐谋划的如此深远，是长乐的福气。”
皇上沉默了一瞬。
好一会儿才幽幽的说道，“只要朕说完接下来的话，你不会怪朕，便好。”
“怎么会呢。”孟素锦摇头。
从皇外祖得知她身份的那一刻，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她好，对她的宠爱举世皆知，她如何能怪罪这样一个满心满眼疼她的老人家。
是啊，可不就是老人家吗。
旁人只说皇外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掌天下人生死，可换了常服的皇外祖就是个生病的老爷子，就连背都佝偻起来。
“先随朕去祭拜过先祖吧。”
宫人忙将备好的祭祀用品摆放好，孟素锦亦步亦趋的跟在皇上身后，在祭祀大殿一一祭拜起来。
她尤其多看了几眼开国帝后的画像。
圣慈皇后并未穿皇后朝服，反而身着银白盔甲，手执一柄红缨枪，英姿飒爽的立在那里，眼神直直的看过来，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极强。
同她想象中的圣慈皇后，很不一样。
但，这才该是圣慈皇后的模样，能同皇上纵马上战场的女将军就该如此。
绕过几座大殿，又换乘了轿辇，约莫一炷香以后，又停在皇陵的边缘出。
“这里，是你娘亲长眠的地方。”
轰的一下，孟素锦只觉有炸雷在耳边响起。
她难以置信的看向皇上，“皇外祖，您说……什么？”
“朕并未同你说此事，在知晓你身世以后，朕便让人去了丰永郡。”
“你娘亲是朕的女儿，朕怎舍得她一人离得那般远，当然长乐你也不用担心，你爹爹就在旁边，朕还是将他们二人合葬在一处。”
毕竟是小婉儿亲自选的夫君，又生下这般伶俐聪慧的长乐，哪怕他并未见过，也能猜想得到那是个什么样的男子。
因而，他愿意打破先例，让小婉儿葬进皇陵的同时，也不会与她认定的夫君分离。
孟素锦脑袋里嗡嗡作响，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心里涌出一股子愤怒，想要职责皇外祖的那一刻，却对上他那双已然不再锐利的眼睛，鬓角花白色的头发让她无法开口。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爹爹和娘亲被迁到这里，她没法说别的，只是爷爷怕是要过孤独。
待到婚后她再同堂兄商议一番，将叔爷爷一家迁回孟家祖坟，叔爷爷该是早就想回来的吧。
无声的祭拜完爹娘，孟素锦一言不发，直到回到宫中，她才轻声说了句。
“皇外祖，我不怪您。”
人死如灯灭。
谁也不知道死去的亲人到底作何感想，但她想，娘亲心里必定是有遗憾的。
如今能回到盛京，往后长眠在祖父的一旁，她大抵是会高兴的。
罢了，便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