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星空下的草原，风和草相互纠缠，唰唰作响。
帐篷外，母智远漫无目的踱着步，眉头紧锁，心情的压抑让他想大声嚎叫。
昨天，他们一行通过了虎门五关，镇北侯和长公主没有见他们，而是传出话来，让他们赶紧离开。这再次激起迪豪岄的怒火，连夜进入草原。可母智远并不生气，本来嘛，身为镇守边疆的统帅，见敌国的使者干什么，难道说欢迎下次再来吗。
让母智远烦心的是虎门的最后一道关隘—武凤关。每次见到这座雄关，他的雄心就被打击到谷底。他在心中将武凤关的布局和防卫，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遍：雄关依山而建，从山脚下到山顶一共修筑了九道城墙，每道城墙只有一个城门，错落有致的分散在不同的位置上，从下往上算，第一道城墙到第二城墙之间要走一百五十七步，从第二道城墙到第三道城墙一共是一百一十三步，城墙上无一例外都部署了密集的固定机弩，让我想想，足有三十多具。
他突然停下心中的盘算，自嘲的摇着脑袋，防御武器是会根据需要增加和减少的，你计算这个有什么用，最最可怕的是他的整体布局。于是他调整思路，继续回忆和分析：我们如果直面进攻，只能一道城墙一道城墙的争夺，如果是这样，攻城的勇士将完全暴露在守城军士多重攻击下，因为上方所有的城墙上的箭矢都可对攻城勇士进行密集而又多层次的狙杀。对了，还有关前陡峭峡谷两侧上的城墙，是跟第九道城墙连成一片的吧，上面的滚木和石块，可随时截断山谷中的道路，从而切断后续大军的支援。
“这是谁设计的，真够歹毒的。” 母智远烦躁地收回思绪，自言自语总结道，“没有盟友合作配合，南下就是送死。”
想起那位盟友，母智远转而苦笑，他当然明白那位盟友的心思，只有彻底激起草原的怒火，才能达成他所要的合作。可聪明如斯的他又怎么会了解虎门五关的险峻以及虎门铁骑的彪悍呢。“你他妈的真该亲自来看看。”母智远忍不住骂出声。
转过一处帐篷，不远处的火光印在他的脸上，铁血护卫们围坐在篝火旁，互相调侃怪笑着，回到草原，让这些草原汉子们感受到鱼回到大海的自由，母智远的眉头舒缓，含笑走向他们，等他逐渐走近，这才发现，原来离篝火不远处，那顶淡黄色的王帐中，隐约传来女人的呻吟和男人的喘息，难怪这群草原汉子会如此的兴奋。
一声惨叫让母智远笑容凝固，脚步一顿。篝火旁的铁血护卫们站起，齐齐看向营地的北面。母智远急急后退，黑夜的风声中带着一阵呼啸，人们怪叫着四散奔逃，下一刻，密密麻麻的箭羽覆盖而下。
母智远迈开短腿，转身狂奔，夺命的箭羽紧紧追赶，慌乱中，脚下被绳索绊到，身体向前飞出，刚落地，一只利箭贴着他的右耳，插在地上，发出嗡嗡的震动，敏捷的向左翻滚，随即，刚才所在处插着两只利箭。无暇去庆幸，不停的翻滚，利箭在他身旁纷纷落下。慌乱中，他晃动的余光突然瞥见，一个黑影扑来，手中寒光闪闪的刀锋快速划向他的咽喉。
母智远将眼一闭，完了，一切都完了。
※ ※ ※ ※ ※
“虎大，这批图栗部落的战马比我们原先的还要好。”老何头坐在虎狂风身边，兴奋不已。
“我们带着盐铁只能换到三千匹。当然挑最好的了。” 虎狂风回道，“这次多亏了叶峰。”歼灭兀兀蒙骑兵，重甲铁骑营也损失了一批战马，为了补充优质的马匹，他在叶峰的陪同下，前往南方草原最大的图栗部落。
“一家人谈什么谢，”叶峰有感而发道，“倒是要谢谢图栗部落的嘎南。这次要不是他说服嘎棼，这些战马还真没有这么顺利弄到手呢。”
众人深有感触的点头赞同。
“嘎南是我见到过，草原中最有远见的汉子，不比号称智坛子的母智远差。” 叶峰将话题转到马场上，“等我们的马场建立起来，就不需要用盐铁跟他们交换了。”
“母智远是谁？怎么叫智坛子？”老何头在旁问道。他对草原上的人更感兴趣。
“母智远来自北方的靸特部落，据传他的才智与生俱来，后来娶了草原王迪德罗的六公主，一跃成为巨神帝国的重要谋臣。由于他肚子溜圆，短胳膊短腿，喜欢缩着脖子，活像一个坛子，背地里人们都叫他智坛子。”
听完叶峰对母智远的描述，特别是他那活灵活现的表演，惹的大伙爆笑不已，吹着草原的凉风，跟同生共死的弟兄围坐在篝火旁，喝着烈酒，吃着羊肉，高谈阔论，嬉笑怒骂，好不痛快。
远处的夜空升起一只火箭，引起虎狂风的注意，“那是什么？”他问。
众人抬头望去，火箭正是从虎门五关的方向升起，在空中炸开。
“草原部落的求援火箭。”叶峰猛的站起身。
※ ※ ※ ※ ※
疼痛没有如期而至，只有金属碰撞声，母智远刚想睁眼，一只大脚踹在腰眼上，浑圆的身躯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等他睁开眼，发现正处在帐篷的阴影中，一个人影手持利刃挡在他的前面，伸着耳朵不停转动脑袋。母智远慌忙用手在身上乱摸，除了腰背酸痛，竟然没有受伤，他放下心，坐了起来。
“我要是你，就不要起来。” 人影没有回头。
我当然不是你。母智远听出是韩伊铓的声音，揉着腰，心中暗骂，却也听话的躺平，一动不动。
刚才还在篝火旁谈笑的草原汉子躺了一地，身上插满了箭羽，放眼看去没有伤者只有死者，幸存下来的护卫躲在营地的隐蔽处，悄然无声。
第二轮箭雨更加密集，这次的目标是淡黄色的王帐。转瞬间，破甲箭雨将王帐射的千疮百孔。
“那边有弓箭，滚过去拿给我。” 韩伊铓的声音很低，母智远却听得清楚。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他的背影，母智远很快在不远处发现一个装满箭矢的箭囊和一把硬弓，小心翼翼的翻滚着身体，慢慢接近，然后将箭囊和硬弓抱在怀里，又按原路滚到韩伊铓的身后。
快速搭弓、上箭、射出，一声惨呼从草丛中传来，韩伊铓没有停，一连射出五箭，身后的母智远能感觉到，五条生命已从世间消逝。
“往左边滚。” 韩伊铓收起弓箭，向着左边窜去，母智远敏捷的跟着韩伊铓的身形，快速的翻滚。
一片箭雨覆盖在他们刚才呆过的地方。
满身都是杂草的母智远低声道：“别叫我滚了，我都要吐了。”
韩伊铓没有答话，借着快要熄灭的火光观察，“他们来了。”他提醒道。
母智远匍匐在地，将头慢慢抬起，微弱火光之中，一排身影从营地外逐渐靠近，火堆熄灭，敌人的行踪隐藏在昏暗中。
“你还要滚，在我帐篷的暗坑中有报警火箭。” 韩伊铓侧耳听了一会，低声说道，“报警后，躲到暗坑中不要出来。”
“我会走，会跑，也会爬。” 母智远凄苦的提醒。换来的却是狠狠踹在屁股上的一脚，借着力量，他满怀悲愤的滚动。
与此同时，韩伊铓窜向另一边，手中的弓箭不停的射向四周，偷袭者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趁着敌方的混乱，躲在暗处的铁血卫，先是一轮弓箭输出，然后抽出弯刀相互招呼着冲向敌人，双方在血色星空下混战在一起。
母智远滚到帐篷旁，昏头昏脑的钻进帐篷，在漆黑的帐篷里四处摸索，终于摸到一个盾牌边缘，用力将三个连在一起的盾牌翻开，跌进半米深的暗坑，也顾不得浑身疼痛，用手在暗坑中摸索翻找。
韩伊铓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通过呼叫辨别敌我，而是不断侧耳倾听，弓着身形，忽左忽右，逃出营地。
母智远爬出帐篷，手中一张弓一只箭，用火折子点燃箭头上的引信，慌里慌张的搭上弓，朝天射去，然后立马丢掉弓，钻进帐篷，滚入暗坑，不忘盖上盾牌。
箭拉出一条火线，在半空突然炸开，瞬间照亮整个营地。韩伊铓借着光亮，仔细观察营地中的局势，徒步，披甲，弯刀，北面为主攻方向，人数不超过两百。光亮消失，他转向北面。
劳百沽手持铁锏，带着三十多名护卫守在王帐的北面，抵挡敌人正面的进攻，勃而已达带着剩下的人袭击对手的侧后方，加上韩伊铓的利箭总能悄然而至，中箭的敌人往往倒地惨叫，失去战力却又不会立刻死去，战局逐渐向好的方向转变。
韩伊铓射完最后一支箭，翻身钻入一处草丛中，将手里的弓往旁边一扔，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平复剧烈起伏的胸口。心中默默计算敌人的数量。偷袭者不多了，铁血卫应该能应付了。他心想。
突然，他将头微微抬起，侧耳聆听，一股深深的寒意从心头升起。妈的，不好。身体立即翻滚，四肢并用，快如脱兔，窜向远处，转眼间，箭雨覆盖在他刚才所在区域。
狠狠的将口中的青草吐出，匍匐在地，将呼吸调整平缓，闭上眼睛，支起耳朵仔细倾听，心中一阵后怕，太大意了，敌人就藏在不远处，我竟然没有发现。片刻，他快速爬向刚才休息的地方，收集箭矢，找回硬弓，向西北面窜去。
最后一个敌人在勃而已达的弯刀下停止了惨叫，在跟劳百沽汇合后，两人举着火把快步冲入王帐之中，“殿下。”勃而已达喊道。
插满密密麻麻箭矢的盾牌被猛的掀开，从铺着柔软白羊皮的暗坑中，站起赤裸的迪豪岄，“敌人呢？”他问。
劳百沽和勃而已达忙赶上前，勃而已达抢先回道：“都消灭了。”下一刻，两人的目光被暗坑中的景色所吸引，温娇一丝不挂的躺在里面，发现两人异样的目光，忙用手挡住浓密的私处。两人赶紧收回目光，劳百沽捡起一旁的铠甲，急切道：“请殿下披甲。”
营地北面三百米的地方，近五百人的箭阵井然有序的后退。五名披甲骑士出现在队伍的最前面。
“死了吗？”一个稚嫩的声音问道。
“死了，如此密集箭雨覆盖下，没有人逃的掉。” 中间的那位中年骑士惋惜的摇头，他的声音低沉，“可惜了，一代草原神箭手。”
“单猛杰，你的两百人竟然攻不下一个不到百人的营地。” 中年骑士随即指责起旁边一人。
最右边的骑士正心痛不已，那可是好不容易才跟他逃出来的部落勇士啊，他毫不客气回瞪，喊道：“姜维斌，迪豪岄的身边可是草原最精锐的铁血卫，你行你上啊。” 他们因相同的目的聚集在一起，却受不同势力的驱使。
“草原最精锐的勇士不是神殿护卫营吗，什么时候变成铁血卫了？”那个稚嫩的声音带着轻浅的笑意问。
“都是精锐。我的勇士已经尽力了，请将军出手吧。” 单猛杰强压胸中的怒火，瞟了一眼身旁的少年。现在连一个小毛孩都敢出言讥讽我，可恶。
“阿爸，让我去吧。” 少年请战。
“砺儿，这里还轮不到你。” 姜维斌摇头，不去理会儿子不满的哼叫，转头命令道，“弋盖，罗威你们带人上去。”
“得令。”左手边的两位骑士翻身跳下马，大声招呼同伴。
韩伊铓扣着三只狼牙箭，半蹲在草丛中，闭眼聆听。
弋盖抽出腰后的铁骨朵，抢先一步，队伍中分出五十多名身着皮甲的勇士跟随。
劲风迎面，弋盖的心猛的一寒，虽然他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也没有听到任何异响，脚步停下，下一秒，一只利箭灌入他的咽喉，此刻他才隐约听到弓弦震动声，身体一阵抽搐，鲜血从口中喷出，铁骨朵掉落地上，双手抱着脖子，在惊恐和不甘中，直挺挺倒下，随他而去的还有身边的两位同伴。
罗威翻身卧倒，将身体隐藏在草丛中，凄厉喊叫：“快射，他在右前方。”
一轮带着杀机的劲风吹向前方，除了风带动草的摇曳外，再无声响。
许久，罗威从草丛中慢慢抬起头，一只利箭如约而至，钻过他的右眼，带走他的生机，草原勇士在罗威短促凄厉嚎叫声后，选择将身体紧紧贴在地上，没有一个敢抬头。
“点起火把。”姜维斌下达命令，他抽出弯刀，将身后的披风解开，催动战马向前，他儿子姜战砺则兴奋跟着，身后火把逐渐亮起，他的部众跟随着他们缓缓前行。单猛杰和剩下不到三百的卡西部落勇士则选择壁上观。
营地中的迪豪岄集合剩下了六十多名护卫，四处寻找母智远，不远处的火光让他们的心沉入谷地。
“防卫。”勃而已达大声呼喊。铁血卫们抄起弓箭，纷纷散开，占据有利的位置。勃而已达则靠着厢车旁，眯着眼，计算起对手的数量。
“不知是我哪位兄弟的手笔。” 迪豪岄走了过来，站在勃而已达的身后。
“人数在五百人以上，殿下，先撤吧。”他回头建议。
“不能撤。”母智远被劳百沽找了出来，疾步赶到迪豪岄身边，“谁知道黑暗处会不会有伏兵。”
“有什么好办法？” 迪豪岄上下打量狼狈不堪的母智远。
“没有，防守到天明，等弄清形势后再想办法突围。”苦涩的话语让铁血卫们握紧了手中的兵器。韩伊铓，就看你的了。母智远则在心中默念。
姜维斌接过一只火把，在火光照耀下，他的身影清晰可见，高高瘦瘦的身躯，黑色铠甲，银色披风。
韩伊铓猛然站起，弓弦响起，三只利箭如流星，直取姜维斌的后心。
身后的银色披风好像感觉到利箭的来袭，猛然抖动如同一双银色的双手，席卷而起，将三只利箭接住，抛向一边。面带冷笑的姜维斌回头，火把指向韩伊铓的方向，大声喝道：“杀了他。”
“交给我了。”身旁的姜战砺拨转马头，带头冲向韩伊铓。
“是羽翼蛮族。”韩伊铓怪叫一声，转身就跑，换上别人，或许他还有一战的勇气，但遇到羽翼蛮族，他只能选择逃跑。他知道，嗯，迪豪岄和母智远也应该知道，羽翼蛮族的两位族长有多恐怖，曾经见过他们合体攻击的韩伊铓提不起一丝对抗的勇气，他深深的祈祷自己的运气不要那么差。
迪豪岄、母智远等人都看到这一幕。“逃。”母智远大声喊道，“分散逃。”聪明的他怎么会不明白韩伊铓怪叫的用意。
众人奔向战马，等上马后却发现营地的四周全都亮起了火把。
姜维斌也注意到了，心中一惊，急忙传令停止前进，就地防守。
姜战砺不紧不慢的跟在韩伊铓身后，一边挥动的手中的弯刀，一边大声吆喝，仿佛在驱赶着羊群，原本跟在他身后的几名同伴，此时紧张的望向四周，逐渐停下追杀的步伐。
虎狂风观察当前的局面，一只五百多人的队伍围攻一处营地，眼看营地中的人正准备逃亡，不巧却被他的队伍堵住了去路。“叶峰，去问问都是什么人。”双方都是草原装束，虎狂风打算将这事交给叶峰处理。
叶峰驱马向前，他的护卫骑士紧紧跟随。“我是星叶部落叶峰，你们是哪个部落？”
对峙的双方听到叶峰的名字，都是一惊，特别是单猛杰。前段时间，就是叶峰带领的骑兵洗劫了卡西部落，夺走了他们的牧场，害的他如丧家之犬般在草原上流浪。他一边命令部落勇士们翻身上马，一边寻找逃离的方向。
母智远却跳下战马，同时他大喊道：“都下马。”发现迪豪岄犹豫，他急忙上前抓住马的缰绳，一双小眼睛紧紧盯着迪豪岄，不容置疑道，“三哥，听我的。”
迪豪岄带头，铁血护卫们都跳下战马。
“他们是马贼，杀人抢货。” 母智远高声喊道。这番话一出，立即让对手陷入危险境地，在草原上，所有部落对马贼的痛恨甚至超过狼群。
“你们又是何人？”叶峰抽出弯刀喊道。
“黑石部落。”韩伊铓侧身躲过姜战砺的冲杀，接口大声回道。
母智远大喜，决定不再追究韩伊铓踢他屁股，让他滚来滚去的深仇大恨了。
两人的联手让对手马贼的身份基本坐实。叶峰弯刀指向姜维斌，喝道：“下马，通名。”
姜维斌还在犹豫是否揭穿迪豪岄的身份，却骇然发现儿子已经放弃追杀韩伊铓，高喊着冲向叶峰，他忙大声制止：“砺儿，不要。”可惜他的呼喊淹没在单猛杰的狂呼中。
“杀了叶峰，杀啊。”单猛杰带领卡西部落骑兵策马跟在姜战砺的身后，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多么好的复仇机会，让羽翼蛮族找上星叶部落，其最后的结果就是星叶部落永无宁日的活在恐怖之中。而他要做的就是趁乱逃出去，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羽翼蛮族的族长。
母智远终于放下心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现在已无话可讲，喊杀声四起，局势失去控制。姜维斌无奈的下达命令：“冲出去。”
“小心，他们是羽翼蛮族。” 韩伊铓边跑边大声提醒，他当然知道这个时候的提醒，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事后星叶部落的人也不能怪他没有提前告知吧。唉，跟母智远待在一起，真学不到什么好。韩伊铓心中腹诽，快速逃离战场。
星叶部落的骑兵护在叶峰身前，虎狂风率领重甲铁骑出现在叶峰的身后。
篝火重新被点燃。
母智远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如此紧张和尴尬，却不敢做出过激的反应。就在刚才，那些反应过度的人，都被切成碎片散落一地。
“真像。”虎狂风收回目光，对身边的众人说道。
“嗯。”众人点头，也收回游走在母智远身上的目光。
“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虎狂风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已经确定。
“在下母智远，我身边的这位是巨神帝国三王子殿下。” 母智远强迫自己微笑，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礼，“我们受大王委派前往青龙帝国，恭贺贵国太后六十岁寿辰。途中突遇马贼，感谢青龙帝国虎大将军出手援救。”
虎狂风微微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见无法隐瞒，便立即表明身份，还特意不断将青龙帝国挂在嘴边，其用意不言而喻。其实叶峰私底下已经向他揭露了对方的身份，同时希望能将这些人也留在这里，肥沃一下这里的草场。
“虽然我家将军隶属青龙帝国。”老何头轻描淡写接口道，“但贵使团已经离开了青龙帝国的疆域，就不要用使者身份打交道了吧。”
迪豪岄等人心头一紧。劳百沽的手悄悄伸向靴筒，寻找插在其中的匕首。这一切都被叶峰看在眼里，他期盼不已，对，把刀拿出来，快拿出来，我好送你们去死。
“虎家真是一门英雄。” 母智远像是没有听出对方话语中的杀机，他的脚踢在劳百沽的手臂上，阻止那个蠢人找死的行为，脸上的笑容依旧，“在太后的寿宴上，虎三公子力压在场的众多英雄，没想到刚回到草原，又目睹了虎大将军的雄姿风采。”
“你们见过我家老三？”
“当然。当时虎三公子那是…”母智远将太后寿宴上，虎和风的事迹讲的绘声绘色，“就这样，我们还欠虎三公子一万匹骏马呢。”最后，母智远狡猾地将五万匹减到一万匹。
虎狂风等人听得津津有味，等母智远口干舌燥的抱起水袋喝水时，虎狂风伸出手，“我家老三的那一万匹战马，现在交给我吧。”
母智远一口水喷了出来，咳嗽半天才说道：“虎大将军，我们可是欠虎三公子战马，再说，也要等我们回去后才能兑现啊，现在哪有一万匹战马给你啊。”
“图栗部落的牧场里有，我家老三那边我去跟他说。” 虎狂风回道。
“这。”母智远故作为难，转头四顾，迪豪岄心领神会，皱眉，叹气，点头。于是母智远正色道：“好，我们答应从图栗部落那调拨出一万匹战马交给将军，不过虎大将军，我需要你保证我们的安全，可以吗？”他的目光注视在虎狂风的脸上，握着水袋的手不自觉握紧，清水溢出喷在他的前胸。
“我不太确定,” 虎狂风瞪着他，嘴角抽搐憋着笑，“我们下次见面会不会有如此好的氛围。”
母智远心中大骂，这个氛围哪里好了。目光瞟向四周，近千铁甲骑兵围绕在营地外围，更别说还有两百多名星叶部落骑兵，驱赶着黑压压的战马堵在北去的道路上。
“我想我们跟虎大将军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母智远将水袋丢到一旁，故作轻松的说道，“我们草原人一贯恩怨分明，这次蒙虎大将军所救，日后绝不会跟将军为敌。”
虎狂风表情不变。
无奈，母智远伸出右手举过头顶，发誓道：“我母智远日后如跟虎大将军为敌，死后必定坠入深渊，永不进入天国。”
虎狂风又转头看向迪豪岄。
望着迪豪岄等人丢下所有辎重，如漏网之鱼仓惶而去。叶峰不解地问道：“虎大，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于情相悖，于理不合。”
“太可惜了。” 叶峰叹息。
“别想那么多了。收拾东西，我们回图栗部落，再去弄一万匹战马来。” 虎狂风将迪豪岄留下的恨雪长刀高高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