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下陷入了让人压抑的沉默中。
烛火明灭中，映照出了慕沉霜那轮廓清晰，如工笔画才能画出来的流线完美的脸庞。
看到慕沉霜一直沉默着，慕侯爷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或许她今日听了自己这番话，应该打消了继续查下去的念头吧。
但让他没想到的事，下一瞬，慕沉霜却坚定的开了口，甚至完全没有一丝想放弃的意思。
“父亲，如今咱们靖边侯府难道不是已经处在腥风血雨的中心了吗？”慕沉霜嗓音清脆的开口，“我们所面临的危险，一直是客观存在的，而并非我们不去查，不去想，就没有的。”
“我娘身亡背后的秘密也是同样，既然父亲明明知道这背后的人多么危险，难道我们不查，他就真的会放过我们吗？”
慕沉霜感慨摇了摇头，她总觉得慕侯爷现在似乎过于谨小慎微了一些，完全没有他在边境带兵打仗时的果决和一往无前的勇气。
她不敢说是朝堂时局对慕侯爷的威压使他至此，又或者是他有着更大的打算，可她知道的是，慕侯爷如今看来过于被动了。
慕沉霜始终相信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掌握主动，才能获取最终的胜利。
“父亲，今日，二皇子离开前，又拿母亲去世这件事威胁我，与其让他利用这件事拿捏我们侯府，不如父亲你直接告诉我这件事。”
慕沉霜眼眸闪着坚定的光芒，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她的这番话，也确实从内心深处触动了慕侯爷。
是啊，他们侯府一直处在危险中，也不是现在才有的。
当年若不是他和整个侯府处于危险中，慕沉霜的母亲也不会做出那样的牺牲，哪怕自己受辱，也想尽力保全侯府。
想到这里，慕侯爷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
“或许，霜儿你说的是对的。”慕侯爷低沉喑哑着嗓音说着，双腿似乎脱力一般，蹒跚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里。
慕沉霜看着他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十分颓然又失魂落魄的倚靠在椅子上时，心里有些吃惊。
她见惯了慕侯爷严正威严，意气风发的一面，也见过他愤怒咆哮，痛苦纠结的一面，却从未见过他如此颓废，甚至有些绝望的一幕。
“父亲？”慕沉霜见他出神的盯着某处，像是想要看向更远的地方时，她忍不住出声轻轻的唤了句。
慕侯爷猛一回神，看到慕沉霜那双望着自己疑惑的眸子，他不禁苦笑了一下。
慕侯爷放下微微抽搐的嘴角，他想了想，谢长清过去遭遇的那些不堪，折辱和痛苦，他还是没有办法对慕沉霜一一道出。
“你母亲她……”慕侯爷眉头紧锁了许久，话说出口前，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眸子。
那痛苦的样子，就像是，即便已经过了这么久，他一闭上眼睛，还是能看到谢长清亡故时的模样。
“她，确实是自杀的。”这几个字，慕侯爷一字一顿，说的无比沉重和痛苦。
话音未落，慕侯爷已经红了眼眶，除了痛苦，心里同时还有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