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点点金色血迹浮现在水池底部，它们仿佛已经完全不溶于水，一滴滴地在下方飘荡，让掺杂着星光的池水分外绚烂。
“呃……”
苍白的指尖轻轻抬起，无力地贴在眼前，斑驳的光影逐渐稳定下来，凝聚成为赤红的世界。
熟悉的地方。
修文竭力站起身来，赤裸的身体脱离池水，滴滴蓝色水珠顺着肌肉流淌在地。
银发青年看向前方，这里仿佛是镜子里面的空间，一片又一片玻璃碎片映照着头顶赤红的光芒，让人头晕目眩。
跌跌撞撞地，修文努力睁开眼睛，却无论如何看不清前方模糊的高大人影。
“你失败了。”苍老的声音在四周回荡，又仿佛被镜面折射，分辨不清来源。
修文的记忆浮现出来，他想起来了，那最后一战。
自己，败了吗？
“……”
默默站在原地，修文品味着失败的滋味，他不会去否认，也不会去将失败归结于其他因素。
败了，就是败了。
高大的人影手中微微动了一下，修文面前出现一根熟悉的法杖。
“这是……”银发青年有些疑惑。
“对方很讲规矩，看来是不希望赶尽杀绝。”那人好像偏头看了他一眼，又再次看着远方。
“不然的话，你早已经死了。”
修文默默点了点头，重新将法杖握在手中。
五颗金红晶石不见了，看来对方是将其作为战利品收下了。
“你的记忆我们已经看过了。”苍老声音继续说着，语气平静而莫名深沉。
“那对方到底？”修文欲言又止。
那人摇了摇头，叹息着：“是「契魂」，没想到虚空还有人继承这种职业。”
“我们万法之塔，这次输了。”
修文捏了捏手掌，却感觉有些不甘。
「灵印空间」，可只是个被「金律之钟」追的如同丧家之犬的存在。
“不要小看虚空。”高大人影似乎看出他的想法，提醒道：“「灵印空间」底蕴深厚，连首领都摸不透它的底细。”
“而且，这次「讨伐之战」的胜利者并非是它。”
“不是「灵印空间」？”修文惊愕地看向前方。
高大人影默默点了点头，再次叹息着：“虚空中，真是深不可测。”
“赢得这次「讨伐之战」胜利的，是个叫「庸者」的新势力。”
“跟你战斗的那人，不出意外，也是来自「庸者」。”
“……”
修文眉头紧紧皱起，他本能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那人不是来自「灵印空间」，那支「灵印空间」的小队为什么要帮他？
高大身影平静说道：“或许，这两个势力有着我们不知道的密切关联，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人回头看向身上金红色血脉浮现的修文，淡淡说道：“「金律之钟」认可了「庸者」势力的存在，并允许了它占据「黑渊世界」第八层。”
？
这怎么可能？！
修文再次露出惊诧的表情，一个从来籍籍无名的势力，是不可能被「金律之钟」承认的。
除非……
这个势力做了某些能够让它认可的事……
“……”
沉思之际，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修文的诸多思绪。
“这段时间，你先沉淀一下，「法纹学」研究已经进入了一个关键阶段，需要你的参与。”
“这次的失败，并非毫无价值，组织上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说罢，他的身影就缓缓淡去，消失不见。
镜面般破碎的赤红空间，只留下修文恭敬的应答声。
“是……老师。”
……
虚空，炼金大陆。
某处山谷，高耸入云的塔顶。
白毛少女蹑手蹑脚地绕过一处雕塑，悄咪咪向着某个楼梯走去。
“你去哪？”
温和而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卡萝浑身一僵，整个人都呆立在了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哆哆嗦嗦转过身，看着脸上洋溢着笑容的白发青年。
“哥……哥，你怎么在这儿？”她讪讪笑着，像极了一只偷腥被抓的猫。
诡团团长淡淡笑了笑，但在卡萝眼里仿佛恶魔的微笑。
“你你你……你别过来！”
白毛少女紧紧贴着墙壁，脸上挂着欲哭无泪的表情，哪有半分当初跟罗镜吹嘘的气势？
不过，一向对她要求严格的哥哥并未对她提前离开「讨伐之战」的事说什么，而是收起笑容，冷冷看着她说道：“跟我来。”
说完，他转身就走向塔顶。
身后，则是撅着小嘴、愤愤不平的白毛少女。
“什么嘛，一回来就这么凶，哪有当哥哥的样子，亏你还是大名鼎鼎的诡团团长……”
呼……
冰冷的寒风刮过，让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喷嚏，停下了碎碎念。
看着抚着墙壁，望着天空中皎洁月光的哥哥，白毛少女抱怨着：“你干什么呀，这么冷的天气……”
“我问你。”漠然的话从前方响起，打断了卡萝的埋怨，白发青年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摄人的光彩。
“你在黑渊世界，碰见了什么？”
卡萝咽了口口水，她感觉现在的哥哥心情不是很好，最好从实招来，不然恐怕会很危险。
“也没什么啦，就是随便逛逛，看看各处的风景之类……”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在对方锐利目光注视下逐渐小了下去。
“好啦好啦，告诉你就是了……”
白毛少女撅了撅嘴，说道：“不过就是遇到了一个大混蛋，然后被他赶回来了而已。”
诡团团长皱了皱眉，沉思片刻后抬起手，淡淡白色光芒涌动，在卡萝惊异的目光中凝成一副画面。
“你说的，就是他？”
“你、你、你，你怎么会有他的图像？”白毛少女目瞪口呆，忽然反应过来什么。
“你找人监视我？”
白发青年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半空中的画像，眼神中有些莫名光彩。
“好啊，你这个混蛋，口口声声说什么让我出去历练，结果就这样对我，混蛋！！！！”
身后传来白毛少女气呼呼的声音，诡团团长充耳不闻，只是伸出手掌。
“他给了你什么？交给我。”
“呸，你想得美！”白毛少女像是炸了毛的猫，小脸憋得通红：“我的东西，凭什么给你？”
“这么说，真的有？”
“你、你、你……”卡萝气得脑子都糊涂了起来，说道：“凭什么？！”
“我说，”青年眼中冰冷无比：“给我。”
卡萝只感觉眼前一阵恍惚，强大的气势朝着自己压了过来，她眼圈一红，竟然直接哭了起来。
“呜呜……你这个混蛋……呜……你想要我就给你……呜……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说着，她随手把一个淡蓝色的果实扔到地上，转身就跑，路上隐约可见洒下的几滴晶莹眼泪。
“……”
白发青年面无表情，随手将那颗果实拿到手中，静静看着，不知道思考着什么。
“团长，这样真的好吗？”担忧的女声响起，一道虚幻的身影出现在青年身旁。
她看着已经跑远的白发少女，不无忧虑地说道：“这样的话，卡萝阁下会恨您的。”
“这不重要。”白发青年默默注视着那颗果实，平静说着：“这样不知深浅的人物，还是尽量避免与卡萝的接触为好。”
女人迟疑了一下，问道：“团长，您真的确定吗，这人和那个「庸者」有关？”
“嗯。”青年把玩着果实，随口说道：“各大势力流传的影像，跟你用那只兔子看到的人有七八分相似，那就足够说明问题。”
“而且……”他眼神一凝，手上忽然发力，将淡蓝色果实捏碎。
看着蓝色光芒凝成的文字，以及开头的称呼，他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说道：“看来，对方就是冲着我来的呢。”
“那棵血树，已经让我们两方撇不开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