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萨克，我这次是来找你的。”
“是为了这次的天灾吧，”卡萨克并不意外，他走出房间左右看了看，疑惑道：“埃比德呢？”
苏柠语气十分平静：“死了。”
“死了？我不是说了要在祭台杀他么，难道没用？”
听着颇有些责怪的意思。
连苍眉目上挑些许，轻轻活动了下手指。
“是为了超度爱兰帝国子民的亡魂，他被那些灵魂所杀。”苏柠解释了一句，继续道：“我来是想问问你献祭一事。”
卡萨克怔住，半晌没开口。
娜娅却是有些不解：“什么献祭啊？”
现在的小公主看上去比以往还要漂亮一些，苏柠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我也不清楚，这个要卡萨克来解释了。”
“我徒儿在问你话，你听不到吗？”连苍抬脚踹了上去。
没控制好力道，刚突破八阶的人鱼祭司直接被踹进了地底。
娜娅惊慌地趴在坑前向下观望。
苏柠不赞同地蹙眉：“总要给他点伤心的时间。”
爱兰帝国既然是埃比德的国家，那也是卡萨克的。
更何况这样做娜娅会伤心。
紫光微闪，卡萨克重新出现在三人面前，他人站得笔直，背后的脚印却格外明显。
“抱歉，刚刚没回过神。”卡萨克忌惮地看了连苍一眼，沉声开口：“有关献祭的事，其实是兽神的意志。”
“人鱼祖地有一面壁画，会随着兽神的意志作出相应的改变，而这次劫难降临，壁画的内容显示大陆元气大伤，兽神震怒，所以需要献祭血脉最高贵的兽人来赎罪。”
苏柠嘴角抽搐，这关血脉高贵的兽人什么事？
卡萨克看出她的疑惑，“血脉越高贵，实力也就越强，这是兽神的恩赐，但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也要越多，你明白吗？”
“你是说，实力强大的兽人就得为兽世出力，一旦出现什么差错，就要杀掉最强的兽人？”
这是杀鸡儆猴？
卡萨克轻轻颔首。
连苍嗤笑一声：“这算什么垃圾神，不杀罪魁祸首，反而杀这些人。”
本来在兽世侮辱兽神是大忌，但卡萨克刚刚被连苍震慑，娜娅觉得他是苏柠的师父应该尊重，一时间谁也没开口。
苏柠打破僵局：“这个血脉是怎么判断高不高贵呢？听你和埃比德的意思，好像这个人是我。”
卡萨克摇了摇头，视线从连苍身上隐晦地扫过。
“应该不是你。”
本以为苏柠就是天花板，现在这个雄性看上去也不遑多让。
隐藏的变态一个比一个多，他不能这么武断。
“这样吧，”卡萨克站起身，“我去通知国王和王后制造舆论，让所有人鱼都参与进来。”
“那陆地呢？”苏柠追问道。
卡萨克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傲然，“人鱼是兽神的宠儿，在没有伴侣前，陆地兽人最高也就是五阶，远远比不上我们。”
苏柠属实没看懂他得意在哪。
每次有劫难都要选一条鱼来献祭，这很值得骄傲吗？
很快，苏柠知道了卡萨克所说的舆论是什么。
为兽世大陆牺牲是荣耀，被选中者将是所有兽人的英雄，承受万世敬仰。
这些人鱼本就被折磨得不行，尤其是阿拉卡罗王国以外的人鱼，基本上都已经彻底绝望了。
如果天灾不灭，那他们迟早也会冻死，还不如尝试一番，说不定还能成为兽世大陆的英雄。
慕名而来的人鱼极多，壮观程度比娜娅幼时挑选第一守护者还要盛大。
所有人鱼聚集在人鱼祖地附近。
当然，这其中并没有任何雌性人鱼，除了一直套着假喉结装雄性的苏柠。
在陆地她会因为气味被认出来，在水底可不会。
卡萨克站在祭台高处，清朗的声音顺着水波扩散到每个兽人耳边：“所有的一切都公平公正，我将随你们一起把鲜血洒落在大地上。”
这的确让人鱼们安心不少。
不会因为某个人鱼身份特殊就不筛查，就连最可能被献祭的祭司大人也和他们一起。
人鱼们割开手掌，贴在地面。
祖地会辨别出谁才是最合适献祭的兽人。
然而苏柠还没来得及用剑划破手心，就被连苍一把抓住。
“他们玩他们的，你凑什么热闹？”
苏柠抽出手，“反正我任务结束也要脱离，如果真是我，那尽快结束也无妨。”
连苍并不想阻止她的任务。
但也不用割这么大吧？
他脸色不怎么好看，直接丢掉苏柠的剑，轻轻在她指尖划开小小的一个口子，挤出一滴血。
随后迅速治疗。
然而很不幸的，地面随着这滴血震动起来，似乎很是饥渴地想要吸食。
这源头就在苏柠，一时间所有人鱼都望了过来。
另一股震动却同时传来。
正是刚把手按在地面的卡萨克。
血脉最高贵的兽人，有两个？
卡萨克神色也很复杂，他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只能皱着眉思考有没有两全的办法。
底下有人鱼激动地开口：“终于找到了，我们都能活下来了！”
一开始众鱼都在兴奋，但渐渐演变成了指责。
为什么祭司大人和苏柠还不去死？
不知道他们很冷吗？
不知道他们的雌性快要死了么？
原本卡萨克作为领导者是可以合理引导人鱼的，但当他成为其中之一后，话语的信服度就变得极低。
阿拉卡罗的国王和王后相携而来，西维斯对着群情激奋的人鱼开口安抚：“请不要这样对待我们的英雄，他们应该得到最高等的待遇。”
卡萨克跟着道：“既然是我被选中，我自然会履行自己的职责。”
这话短暂地安抚了快要暴动的人鱼。
“我不允许！”
人鱼公主一声清喝，因为过于美丽的外表，所有人鱼都为她让开一条道。
娜娅咬着唇，满脸不可置信：“为什么会是你们？”
她愤怒地用石头划破了手心，当着所有兽人的面贴了上去。
地面贪婪地吸收，同样的震动传出。
娜娅反而笑了，“你看，血脉高贵的兽人太多了，这样根本不准确。”
卡萨克蹙眉把她护在身后，低声开口：“雌性是兽神的宠儿，你又是人鱼公主，血脉当然是最高贵的。”
他看着明显有些躁动的其他人鱼，冷着脸解释：“所有的雌性都是这样的，并非只有娜娅，难道你们要牺牲雌性来换自己平安么？”
娜娅是特殊的，只有把其他雌性都归为和她一样，这些人鱼才不会暴怒之下把公主也绑上祭台。
果然，此话一出，人鱼们顿时安静下来。
对雌性的宠爱是刻到骨子里的，如果是一个就算了，当所有的雌性都一样时，他们才不会那样做。
娜娅偏过脸任性道：“我不管，我不让你们死，要死那就一起死好了。”
她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真正被选中的雄性是卡萨克。
苏柠与她一样，都是血脉高贵的雌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