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两个高中毕业生能去省城做什么呢？
在杨桃的认知里，她能做的就是努力考个差不多的大学，按部就班读完本科，学得好就考研，学不好就找个离家近点的工作……
班琪大学要半工半读，杨桃能想到的就是在各种店里打工、还有就是做家教。
几年前还没有中介的时候，老杨他们师专的学生会在贸易城门口举着“家教”的小纸板等有需求的家长上门。
后来，初中在职老师纷纷开补课班，校外补课机构也尚未将魔爪伸向小学生，师专学生还是有钱赚的，一个小时15块。运气好的话，一个假期辛苦点，多教几个孩子，能有一两千多块的收入。
可那是每天都排课的情况下！开学后，受时间限制，一个月家教收入只够生活费。
2002年，去书店兼职、去饭馆端盘子的收入更低，一天10块、20块的，就是赚个辛苦钱。
哦，对了！校外补课也有赚大发的！高二时，杨桃上过那种偷偷摸摸的校外名师班，亲眼见证了那位组织开班的学生家长，从下岗工人的灰扑扑，到西装革履、油头金表……也就用了半年的时间吧？
至于某些特殊行业……抱歉，那还不在桃子的认知范围之内。
所以杨桃真心不知，以她和班琪现在的情况，还能靠什么赚钱？
“我一个叔家的堂姐在省城卖房子，我考试前就跟她打过电话了，等高考结束就去找她。”班琪耐心解释。
“卖房子？”杨桃脑海顿时浮现自己和班琪在售楼处门外，带着大红绶带强拉路人进店买房子的情景：“能行吗？”
班琪不知道桃子脑补了个歪歪，比较客观地说：“万事开头难，一开始肯定要适应几天的。不过，也不用担心，我堂姐是主管，她会关照我们的。”
班琪心里希望桃子去，可如果桃子不想去，班琪也不会强求。
谁知，杨桃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下来：“行！那就一起去吧！反正暑假一个多月，不用做假期作业了，闲着也是……闲着！”
闲着——也是意味着她奶想起来就可以把她喊过去规整一番！美其名曰：为了你好！
“后天就走吗？”那她得开始收拾行李了呢！
桃子一脸迫不及待。
班琪不忘提醒：“急什么？得先问过阿姨！她同意了我才敢带你去！”
不能辜负桑晴对自己的信任！把这么单纯的桃子一声不吭地拐去省城？估计桑晴会说她主意太正！然后就是再也不让桃子跟她玩了……
杨桃不觉得这是个多难的事情：“换成我奶和我爸，肯定不会让我去。我妈就不一样了，她一定会同意的！你看着吧！”
洗完碗回到客厅，桑晴正坐沙发上看《铁齿铜牙纪晓澜》。
班琪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了。
杨桃则蹭到桑晴身边，跟着看了一会，才感叹道：
“妈，你说这些在皇上身边的人，随便一个都是人精哈！纪晓澜太聪明了！还有和申也是，想要什么不直说，却又能心想事成。这要是我，恐怕活不了几集……”
桑晴趁机教女儿：“这些传奇故事跟历史相比，总有演绎和夸张的成分。其实，现实社会也有好有坏，等你到大学就知道了。有单纯的好相处的人，也有爱占便宜、耍心机使坏的人，看多了就会分辨了。”
杨桃郑重道：“妈，我从来没住过校，不像班琪有经验。第一次离开家、离开你，环境和同学都是陌生的，你说，我是不是该提前锻炼锻炼自己？”
“锻炼什么？”桑晴狐疑。
“比方——打个暑期工什么的？”
桑晴脸上的意外只是一瞬，转而笑了，知子莫若母，杨桃一扬眉，桑晴就知道女儿又在打小九九儿！
桑晴看向班琪，班琪也在笑。
杨桃顿时有一种智商被碾压的错觉。
桑晴看着女儿：“桃子啊！这就是你不对了，这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你有啥不好意思说的？还跟我在这拐弯抹角的！”
杨桃觉得自己在潜意识里就被她奶带拧巴了：“我奶总说没本事的才给人打工，大学生就没有打工的。”
桑晴恨铁不成钢地戳戳女儿的小脑袋：“傻桃子！时代早就变了！你奶那是过去二三十年的经验！大学生从95年开始就不包分配了。就算是师范生，前年也不分配了。以后大学生毕业、找工作会成为常态！”
“哦，我知道。”杨桃有点蔫儿。
桑晴也挺无奈，十几年潜移默化的，桃子还是被影响了！
好在还不晚，把桃子跟老太太隔开一段时间，年轻人接受了新鲜事物，应该就会在现实中逐渐形成自己的经验的观念。
桑晴决定：先从鼓励开始！
“桃子，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们想利用暑假社会实践、锻炼自己，我很赞同。话又说回来，你们已经成年了，虽然还是学生，社会经验浅了些，但各方面素质上，肯定不比那些初中就辍学的差！”
杨桃：额滴妈，你这是“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儿”吗？
班琪点头：“阿姨您说的太对了，大学已经开始扩招了，以后大学生越来越多，竞争也会越来越大，我和桃子如果能比别人先一步，以后就能走在大多数同龄人的前面。”
桑晴感觉班琪说的话听起来过于成熟，不该是她们这个年纪会想的。
唉！也许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吧？班琪这孩子，没人关心还这么努力上进，真是苦了这孩子。
“妈？”杨桃打破沉默。
桑晴看看两个孩子：“说吧！你们打算做什么暑期工作？需要我问问我们学校的大学生兼职中心吗？说不定还有空缺。”
“不用了阿姨。”班琪忙道：“我叔家有个堂姐叫班薇，在省城工作，我高考前就联系过她了，她答应让我们去她那里暑期兼职。”
班琪把班薇那边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桑晴有些犹豫：“一定要去那么远吗？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你们又是两个女孩子……”
“妈！您不是刚说过我们两个已经成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