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恋:时空交集之旅

米茹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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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五大域·峡谷行(七) ——千老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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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安感觉到一阵戾气的裹袭,咫尺间的距离,感受到阿辰的靠近,微光中隐约可及的身影,鼻尖几近碰到的距离,她甚至能听到到他的呼吸与心跳,顾念安恐惧得一颗心提起:“难道我苦苦追寻就是为了遇见这些吗?”

“你就这么怕我吗?”阿辰被花瓣玉里散出的执力击得往后退了两步。

顾念安看出了那眼里的神伤与落寞:“我……你是,百里海辰?”

“顾念安,”听到丸桃蹬蹬蹬跑上楼的声音:“起风了,马上要下雨了,我们下去室内吧。”

阿辰听到有人来,嗖地闪影,乘风而去,顾念安与丸桃刚到室内,就听屋外响起哗啦啦的雨打声。

那天雨夜,顾念安画下了鱼坠星空,第二天放晴后画的不见了,找了半天,看到窗户一条小缝,可能吹走了吧。

她隐约记得昨晚听着雨声的梦境,梦中,流光树下,移动之门若隐若现,她在门前徘徊,顾自喃喃:“时间未到,多久,未知。”

顾念安听到室外有什么动静,丸桃在唤自己出去,她走出屋外,便看到柳树下有几个人,他们往自己这边看来,见其中一位挂着白胡须的老人欲走向这边,但行动明显已没有那么方便,走出一小步,一咳嗽,边上稍年轻些的看上去利索些的,便急忙将他扶住,顾念安就加快了步伐。

“他们是千老村的长老,”青木对顾念安说:“有些事情来拜访你的。”

“我?”顾念安看这阵仗,似乎自己是什么比较重要的人似的,不仅困惑,还有些受宠若惊。

白胡子老人对走近来的顾念安看了几眼,探得一二,缓缓坐下:“你还不知道怎么驾驭那力量吧?”

“请长老指点。”顾念安不安的心绪裹成有序的线团状。

“同样的力量,被藏匿于不同的个体中,看如何驾驭。”老人捋捋胡须说:“请你去看一看我们的村庄,会给你指引方向的。”

说着,他手向后一挥,后边的三五位中年男女便双臂动作,空中浮现出一面八尺左右高度的水镜来,里面显现的是铺满雪的统一三层老式建筑。

他看出顾念安的一些犹疑,继续说:“我们也需要您的帮助,衰老失能,闭眼熔炉,这个阶段,至少要延续百年后方归去湮灭,是千老村这块地域的灵息所致,这也是我们能久居这里多年不受打扰的主要因素之一。”

“可这些,我又能做什么?”顾念安问。

“你做你自己就好了,多情花执力的滋养,几分钟便可减弱这致衰而不能归的地域灵息。我探你,那执力被封抑着,是因为还不能很好地驾驭,怕被它吞噬吧,而一旦能驾驭它,你也能获得新生。”

“好。”顾念安看向那皑皑白雪,一脚踏入,听长老在一边叮嘱:“记住,心定则安,安而境转。任它鬼使神差,风雷雨电,纷乱喧哗,寻见故乡处,唯自坐而不乱。这些力量来自星星,那遥远的来自不同时空的微尘之力,在你身上凝聚,着落,别迷失自我,不被七情力量驱使的莫名的沦陷,化魔力为光明之力,看见它的流淌的存在,将它释放合用,成为生命的光亮。”

顾念安入了境里,沿着一条积雪稀薄些的小径,走近那栋建筑楼。

她走在路上都能听到一些呻吟,有些害怕,但勇气鼓励着她随意择了一扇门,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步上楼梯,至二楼,沿曲折的一圈圈向上的走廊步行。

她路过那一个一个房间,那些稀薄的呼吸,微弱的心跳,歇斯底里的嘶吼,都躲不过她的耳朵。

那些生命的过往与现在,奇奇怪怪的人和事里,透着寻常,跨性别,同性恋,异装癖,老年人,不能动弹的人,脆骨症,内心以他人痛苦为快感的变态狂,卑微自怜的人,彷徨迷茫的人,长不大的人,巨婴……都在她心间流淌而过。

她觉得,这一栋栋的建筑,已经是一种衰老与残弱温馨的最后归宿,却还是像人间地狱,那还能出声的呻吟,似乎是对生而不能,死而不得的呐喊。

她双拳攥紧,想要逃离,但更想走下去,许多思绪化形在头顶的细线,纷飞消失。

“当我们渐渐老去,如何保持尊严?怎样体面地离开,老去,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优雅从容的老去,就是不断失去放下的过程吧。”

她身边出现了一个泡泡,有些思绪飘了进去。

“这些,是恐惧,这个,对于死亡的恐惧。”

那泡泡如影随形般地跟在身后。

“如何面对死亡?”

“毁灭的恶魔,也有,生来杀欲,以他人的痛苦为乐。”

“工具无善恶,使用工具者有善恶。”

“一度想把日子过成歌,过成诗,后来发现,不得不把日子,过成春夏秋冬的每一天。”

就这样,那些来自房间里的,或者其他的,夹杂着自己的声音与思绪,旋转飞绕,她还在往上走,这建筑明明在外边看着只有三五层楼,可走在这一圈圈的走廊,仰望顶部似入苍穹,那心绪的汹涌里竟蕴生起一种平静。

“不要去回避,也不用太刻意。就这样直面,尽已所能的走下去。”

“弱者的存在,是为了种群生存的需要。要相信,命运这样对弱者,确实残忍了些,但只要还能活着,一定也是有着一些恩赐在那里的。”

“就这样吧,只是期待会有所不同了而已。”

“有些生命的存在本身,便是一种力量。”

“有时,看上去是弱者,有时,似乎没什么用处,有时,甚至觉得是拖累。但当站在一个足够广阔的视野看待。那生命就那样奋力挣扎,只是为了活着,今天,明天 ……

有一日是一日,那种来自本能的生欲,或许有些人轻轻一瞥会觉得可笑,可是,正是这样一种无力挣扎着存活的奇迹,点亮了漫漫的时空里的生命之光。

有时成为鞭策强者的力量,有时是生命无力反抗的最后一丝尊严。

向每一个如此的生命致敬,感谢你们用微小的个体,去承受自然筛选的残忍,成全了整个种群乃,至全部生命的繁荣。”

她看见某个时空里的自己,在感受到此刻般的心绪声音后,强烈无法摆脱的恐惧,带其逃离到茫茫狂野,她看那个自己,在无尽的旷野上奔跑,不敢往后看,就一直往前,往前,心中的怪兽在后面紧追不舍。

在那时她的眼中,自己流浪在欲望的田野,地面是镜面,灯光闪烁,地下是心里世界的映象,欲念丛生,各种景象,蠢蠢欲动,地上,平静如水,通透光明,期待翩翩君子的降临与拯救。

那旷野上降落下树灵,一个树灵沿着五指并拢般粗径的紫藤,出现在那里,也出现在这里,在这接近顶部的长廊的顾念安的面前:“ 去到人世间,看看星星就好了,星光里都是过往的故事哩。”温柔而清脆的声音,同时给予力量:“阳光的你将拯救黑暗的你,你准备好了吗?”说完,这个树灵连同那片狂野,还有无数的声音思绪,消散在从顶部洒下的细柔阳光里。

顾念安停下脚步,四周霎时安静下来,是谁,只听见重重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转身看,是阿辰,也在长廊走上来,在她面前停驻,她不再害怕阿辰,回以直视。

“我们合力吧,”阿辰说:“那样的执力会更强。”

“可是,”顾念安已经从他的眼眸里,探得了他的意图,对他说:“阿辰为黑面域使,若此时与你合力,那样只会牺牲掉地面上的这些生命,所释放的能量为地下魔域送去血液,为终极的颠覆做酝酿,不是吗?”

阿辰一时不语,转而又说:“地下生灵在阴暗下待得够久了,不应该出来晒晒阳光吗?”

顾念安摇摇头:“如果世界的总和是永恒的,阳光亦或暗黑,苍茫中自有际会,这场变数,不应该由我们去添油加醋,生灵不息,自然天成。”

“交集之后,要延续下去,总要付出代价的,这场湮灭,就该由那些地面上享受了阳光的生灵去承受得更多些。”阿辰有所顾忌得压制着怒吼的声音。

顾念安不再多言,她闭上双眼,掌间生出丝丝花络,花瓣玉在膨胀,她看见:

{

黑衣紫藤与蓝裙紫藤的对话,最后两者相融,化入满天星境的漫天紫色里,秋欣安的执念力量复苏了,但一时并没有什么异样。

“因为人间的执念者正在赶来的路上,即将看见你,所以执念力量虽然苏醒,但被这道力给压制住了,而暂时显示平静。”

那片紫色给秋欣安的深重困惑,传来答案的回音。

}

顾念安默默许下一些愿:“愿逝者安详归去,愿生者立于安乐……”

旋律响起而比先前的还要延续一些:

“1用什么照亮蜷缩角落

2孤独着舔舐冰冷

3宛若极地的深空

4久远之光赁自无声息行至

5星辰入药融化心头结

“ 1每一次不明所以的驻足

2迷恋你无以言说的秘密

3你是生命续曲的希望

4因你灭因你生

5草木即光照亮前行路

一小段一小段的歌词填白着旋律,“这是,星辰入药,草木即光之歌。”顾念安跟着旋律轻哼,她看见无数个不同时空的百花起舞,和乐轻吟:

遇见了就相遇,别离了就离开。

热烈与怅然。

在心底,任其荡漾。

我来到这里

是为了告别,安静地告别

如果有一天我们将分别,

那不过是必然成为了现实,

那时,

我们歌离挥别,

祝福彼此,

开启下一段新的际遇。

那些衰老至极的,安详地归去湮灭于虚空,化成簇簇光点,飞至余力尚可的不便生灵上,断腿的能自己行走,意外不能自理的年轻人坐起了身,盲人看见了光明……

柳树下的长老站着了身,丸桃轻轻地问:“她这样,没事吗?”

长老回答:“这是她必须过的坎。”说完,他闭上眼睛,也湮灭成光簇了。

“这就是第二波湮灭高峰 ,”几个影人在千老村的据点窃窃私语:“看情形,阿辰大人并没有说服她。”

“是啊,错过这次,地面上与地面下的生灵数量质量相当,那想要在交集极点时颠覆上下,可就更难了。”

“对,对阿。”

“不如冒险一搏,击碎花瓣玉,让那灵息人死去,在魔域重生。”

“可是域使大人的吩咐不可轻易违背。”

“这样下去,我们毫无希望转到地上啊,而那执力灵息人死去,就算无法在魔域重生,那执力必定复苏,或可为我们所用,比现在情况更好些。”

“阿辰大人的戾气已锐减,他终究由一缕幻念所化,再这样下去,他迟早要失去对躯体的控制权,让如今的百里海辰回归,很难说还会跟我们同一战线。”

“没错,击垮那执力的多情灵息人,阿辰大人先保住了自己的控制权,他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到时候新的执力灵息人产生,一切就过去了。”

“好,那就这样干。”

十来个影人穿梭到顾念安周边,合力击中,那本已艰难封抑的花瓣玉,啪啦啦地四碎,一下如泉涌般释放的千年执力阵势越来越大,席卷吞噬着顾念安。

“就趁现在,对准她。”一个影人大喊。

“好。”其他应和,准备出力。

说时迟,那时快,影人合力汇成的灰焰箭,旋转至顾念安背后时,阿辰飕的用自己的胸膛,挡下了箭,因为顾念安的执力释放,他察觉到影人的到来,但一时行动不开。

“还好这个来得及。”他庆幸着微笑,瞬时眉头一紧,伸出拳头向空中四处一挥,影人们全部都被撕碎,他边撕便怒吼:“我说过,不准伤害她。”

顾念安因为一时受不住执力的喷涌,昏厥过去,阿辰将她抱住,唇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我来过,你会记得吗?”说完,他狂点她的唇,将自己博弈了多年已可驾驭的部分执力,输入她的体内。

柳树下的水镜散去,飞落花瓣几许,夹杂着一些草茎,空中散发着淡淡清香,是归者的安息,是生者的幸欢。

丸桃用双手去接落物,感叹:“这好像一个神话,冥冥之中,有神将我们的命运铺就,毁灭的守护的,都在身边。”

青木说:“能做的总要去做,可以选择相信什么,一切都会好好的。”

“但愿。”

夏若俊感觉胸口被重重地一击似的,吐出一滩鲜血,而后,从远方四散开的花瓣玉碎片,纷纷落入他腰间的花瓣玉里,花瓣玉恢复了他的完整,化成清烟,融入回他的体内,他的伤势瞬间恢复,他听到了哪里来的余音环绕:

“若我不再于这世间停留,那不是一场离别,而是一场赴归,无需落泪,不用怅然,我原本也从虚无中而来,来看一看世间美好。

或许,我将化成尘泥,成为滋养草木的一部分,或许,我将飘入星辰,成为恒星之光的一部分。

‘我’将在万物的生生灭灭中复现,所以不需伤心,想我时就出去走走,看一看这世间的美,也听听那些落泪,每一种声音都是生命的气息。”

红枫见着,夏若俊与斯初约的眼里,划过一些世界延续的信息,她的风铃丁当奏乐一阵后恢复宁静,她的心头掠过一丝转瞬而逝的欣喜:“那缕幻影,阿辰,彻底回归了。他本可以自成形体的,就差一点,到头来为了那朵多情花,放下了多年博弈有所成的执力,值得吗?”

“这风铃在传递消息,”夏若俊一秒领会:“顾念安如何?”他的花瓣玉像是被外力强行击碎的,顾念安断然不会这么做,听这话,一种不详的感觉划过他心头。

“多情花啊,”红枫转向夏若俊:“你很关心她么,这么关心,你身边这位宿命人可要吃醋的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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