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然而有这想法的似乎只有萧韶一人，阿史那诺在前带路，熟门熟路的在这溯洄城内穿梭，只是这路却越走越偏僻，不像是要去那些繁华酒肆所在的坊。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会儿，阿史那诺才放慢速度，并排与萧韶同行，道：“你这一路上都不问问去哪里啊？”
“你不是说吃饭嘛。”萧韶回答道。
两人现在所在的是闹市区，这里的生活气息很浓重，都说溯洄是天下最富饶的城池，纸醉金迷的销金窟，没想到还有这么市井生活气息浓厚的地方，一时竟觉得新奇不已。
“你以前来溯洄，姓颜那小子带你去的都是高档场所吧？”
萧韶点点头，的确如此，不管是吃的还是玩的，之前他们在这里，去的都是那些名头响当当，比较出名的地方。进出的人员穿戴都穿戴讲究，衣香鬓影，一看就非富即贵。
而眼前的场景，来往的人们都衣着朴素，也无甚讲究。房屋店铺也是低矮陈旧，街道在溯洄这座城池来说，也显得有些破败，还未进入坊区，隔着一丈开外，他已经闻到了一股怪异的味道。
“那今天带你看点新鲜的去。”说罢，阿史那诺翻身下马。
萧韶心道：看？不是说去吃饭吗？他也不费脑筋去猜他这番安排的用意了，也跟着翻身下了马。
两人牵着马进入坊区，混在拥挤的人群里向里走去，因为溯洄城内汇集了各个国家的人，因此他两自认为挤在人堆里，他们的穿着打扮也不会显得突兀。然而穿着打扮是不显得突兀，但长相气质就有些引人注目了。
他们两人，阿史那诺身形高挑，长相不似一般北禺人那样粗犷，他五官轮廓既有北禺人的深邃分明，又有遗传自母亲的精致柔和，一刚一柔在他身上混合得恰到好处，加上他剑眉星目和洒脱不羁的气质，放在人堆里也是格外显眼。
萧韶自不必说，他今天本是从受降仪式出来后，便直接去的照月驿馆，虽然中途他脱下了那身繁复隆重的国君服饰，换了一身便装去看望小公主。
然而南离国君的服饰，即便是便装也是讲究不已，依旧是红色为主，辅以黑金两色做的装饰，衣衫上没有那代表王室象征的，朱雀神鸟和神鹿的纹饰，但也正因为没了那厚重的纹饰，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少年的活力。他本就生得好看，这身红色穿在他身上，一出现就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
这么多年来，萧韶对这些目光已经很淡然了，只要没有哪个男子冲到他跟前，对着他的容貌评论，他对人们那或惊艳、或惊讶、或痴迷的目光倒习以为常了。
倒是阿史那诺对这样的场面，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现实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以前他到这里，虽也有姑娘对他投来目光，但像今天这样，被男女老少瞩目是没有的。
“唉……”阿史那诺长叹一口气，这本来人就多已经很拥挤了，这人群还在有意无意的往他们身边靠拢，这眼看就要被包围了啊。
他看了“罪魁祸首”一眼，出门前应该让他换身衣衫的，本就长得招眼了，还穿得如此显眼，属实不应该。然而萧韶却没那个自觉，以前他出门也会遇到这样人多的场面，想来这溯洄号称“万城之城”，人多是应该的。
不过萧韶应对这样的场面也颇有经验了，他注视着那些有意无意，朝着他们靠过来的人们，脸上露出合宜的笑容。这笑容既温柔亲切，也带着淡淡的疏离，那些人见他这笑容，竟奇迹般的停在了原地，不再上前靠近。
阿史那诺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这人还有这样的本事？然而萧韶却趁着众人驻足不前时，朝他示意“快速离开此地”。
阿史那诺会意，两人调头离开。有了方才的经验，他专门挑了条人少的巷子走。他一边走一边调侃道：“你在上墉出趟门儿，回去是不是就能带回一车的瓜果呢？”
“那叫掷果盈车。”萧韶纠正道，什么叫一车的瓜果？
“差不多，就那个意思。”阿史那诺道。
萧韶懒得跟他继续纠缠，只对方才的情况解释道：“世人大多有从众心理，就像羊群里，只要一头羊停留在了原地，其它的羊也会不明就里的跟着停下来，于是羊群就会越积越多，人们也是一样的道理。”
听闻他此番言论，阿史那诺惊叹道：”你对自己的长相有什么误会吗？“这人不会以为，这些人停下来，只是因为有人带了头，其他人才跟着停下来的吧？
萧韶很无语，克制住了翻他白眼的冲动，道：“他们就是对我的长相好奇，才会前来围观，进而导致其余不明就里，喜欢看热闹的人也跟着上前来凑热闹，于是人才会越来越多。”
阿史那诺寻思这意思是说，别人围上来并不是因为他的长相，只是因为有人好奇驻足，进而引发更多的人上前？这人不会没看见，方才围在他们身边的人，有人已经在含情脉脉，有人还一脸娇羞，有的就差上手了吧？
“你平日里都不照镜子的吗？”还是他觉得世人都眼瞎？要不是知道这人不喜欢别人拿他的容貌，他都要怀疑这一番话只是在变相的炫耀了。
“……”萧韶企图和他摆道理、讲事实。“我方才观察到，有不少人是冲着你的马来的……”
“那还算他们有眼光……”阿史那诺拍了拍他那匹名为小黑的骏马的头，这马四蹄踏雪，一身乌黑的毛发，搭理得油光水亮的，一看就是匹好马。
阿史那诺顺带摸了摸小黑的鬃毛，黑亮而长顺，手感很好，眼中带着老父亲般的欣慰目光。片刻后，他却忽然变了脸，带着些怒意的声音响起：“不对，这些人什么眼光，我人还不如这畜牲吸引他们？”
“噗……”这畜牲重重的朝他打了个响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