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
能写出这手好字，又有独特解题思路的肯定不会是一般人。
这个人是肖蕴很合理，也最可能。
可她就是觉得很没道理。
首先，肖蕴为什么会帮自己？
赵竹竹和肖蕴入学起就是年级第一第二，同班同学，但从未有过交流。
上次她神游不小心撞到肖蕴，就是他们两年来最近的距离，那句抱歉则是说过最多字数的一句话。
所以，赵竹竹第一个否决掉的可能性，就是最合理、最可能的肖蕴。
而且，学神是怎么知道自己这道题不会的？
肖蕴性格好，赵竹竹有所耳闻。
是那种平时看着没什么表情，对任何事情都不关心的淡漠性子，实际上很好相处。
他只是不主动。
但班里的任何人去问题或者求助，他都会耐心讲解，或给予帮助。
绅士有礼。
姑且就用他面冷心热，热心肠见不得同学被难题困住来解释第一个疑问。
第二个疑问她自己可找不到答案。
赵竹竹觉得奇怪，但不敢贸然上去询问，只是在接下来上课时，没忍住，频频回头偷看肖蕴。
少年在认真听讲，视线在黑板与桌面上的本子来回巡查。
他睫毛很长，自然上翘，低头时睫毛跟着下垂，阴影打在下眼睑，很漂亮。
赵竹竹感慨，年轻就是不同。
肖蕴和季宴礼都是不爱笑的类型。
一样凌厉的五官，一样冷淡的眉眼，甚至散发出的气场都一样排斥外人靠近。
可季宴礼带给她的感受就是浓浓的油腻霸总风。
肖蕴却不一样。
对比季宴礼，他像是用过清爽控油的喷剂。
想到季宴礼，赵竹竹思绪忍不住飘远。
她这一走神，就忘了把视线收回。
被肖蕴逮个正着。
视线相交。
赵竹竹很尴尬。
澄澈的小鹿眼无辜地眨巴了两下。
少年那双英气的黑眸却丝毫不受她的干预，目光凛冽，表情麻木。
一点儿也没被她卖萌般的眼神软化，甚至，那剑眉间还渐渐拧起了一个‘川’字。
有敌意。
他看起来很不爽。
不知怎么回事，赵竹竹觉得这滩死水一般，应该没掺杂过多情绪的眼神，是在看到她时才变的凌厉起来。
是对她不爽？
为什么啊？
一连几个问题挨个在赵竹竹心里蹦出。
她自认没招惹过肖蕴，就算偷看被抓包，也不至于摆出这么一副死人脸吧？
赵竹竹还没想明白，那头的肖蕴就已经将头转回去了，继续认真听讲。
他这么神色如常，倒让赵竹竹有些恍惚了，一时间不敢确定刚刚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多想无益，赵竹竹也继续看黑板听起课来。
有什么疑问，下课直接问肖蕴就好了，反正他好为人师，正好让他帮忙讲讲刚刚不懂的那道题。
*
赵竹竹也考虑过，肖蕴拒绝帮忙的可能。
但这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损失。
最坏结果也就是去办公室排队几十分钟，碰运气等老师讲。
赵竹竹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回头看见肖蕴的同桌不在，他的身旁正好空出一个位置。
赵竹竹从桌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习题，走过去。
“肖蕴你好，请问可以打扰你一下吗？”
她声音本不大，教室里有人在交谈，有人在背书，明明都不该注意到才对。
可从赵竹竹从座位上站起，朝着肖蕴的位置走去时，大家就已经将注意力放在这边了。
直到少女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有道题我不懂，你能帮我解答一下吗？谢谢。”
那些所谓的背书声和交谈声，全消失了。
教室安静地像在高考，和嘈杂的走廊仿若两个世界。
什么情况？？
赵竹竹现在胆子都大到能跑向肖蕴问题了？
冲刺班不爱八卦，除非被八卦的对象刚好是班里的第一第二名。
所有人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尤其是上个课间，赵竹竹发卷子时，刚讨论过她八卦的那一圈人。
其中叫马梨梨的那个女生尤其警惕，但凡脑袋上有个警笛，这会儿已经边鸣笛边闪光了。
“她不会打算从泡顾源转向泡肖蕴吧？”
很有可能！
其他人心中也觉得这个猜测靠谱。
同班两年，从没有人见过赵竹竹靠近肖蕴半米内。
再者，成绩越好，越不愿意承认自己有不会的地方。
即便有实在不懂的问题，肯定也是偷偷摸摸私下问老师，怎么可能让同学教导，那岂不是摆明了告诉大家“我不如他”吗？
除非这个问问题的第二名，是以‘问问题’为借口，接近第一名。
那就说得通了。
“肖蕴比顾源好搞定多了。”
有人小声道。
别人也赞同地点头。
肖蕴或许不好追，但败在太有修养，太有素质，不会像是顾源那样骂走任何一个他懒得搭理的人。
肖蕴不会拒绝任何一个以‘问问题’为借口靠近他的女生。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学神要被荼毒，白莲要被玷污之时。
肖蕴只是低头快速瞧了一眼赵竹竹拿来的题，便冷冷拒绝。
“不可以，不能。”
一连两个不。
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他拒绝了赵竹竹。
什么情况？
大家都愣了一下，赵竹竹也是，尴尬地脚趾抠地，站在原地。
从入学到现在，肖蕴好像从未拒绝过任何一个人问问题的人，怎么今天会拒绝赵竹竹呢？
是因为正在忙？
还是因为有急事要离开？
班里其他人还没来得及给肖蕴找理由，就听见他又说话了。
肖蕴似乎是看见面前的赵竹竹还站着没走，以为她没理解刚刚自己说的话，便又将话语扩充后，再次拒绝了她一遍。
“不可以打扰我，我不能给你讲题。”
没有任何理由。
肖蕴就是不想给赵竹竹讲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