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嗷…”声音很小，但只有怀抱着黑猫的黎罗才能清楚听见。
黎罗心疼地垂眼看它，一股酸楚从接触它毛发的手指尖传到她的鼻尖，她很怕它会撑不下去，即便它曾是恶魔，是契约主，可它选择做她的小猫，就是一条看上去最平凡最可怜的生命。
感知着温度的流逝让黎罗的紧张不断加剧，真想再听懂一次小猫说话。
她回转湿润的双眼去找寻莘纶的身影。
而莘纶正陷入烦躁不已，他撇断眼前挡路的树枝，甚至在撒气地踹着石头，仿佛眼前整段路都在阻拦他去往黎罗身边。
他耳边的声音再次出现，更加模糊不清，却急切又威吓地命令道：
“你在哪…告诉我，你在哪！莘纶·曼德威尔！不许去！不许…”
“莘纶哥哥。”黎罗站在了上方岩壁边的小路上，“快过来，我们一起。”
“我来了。”莘纶的烦躁有一秒缓和，手臂拨开树丛，艰难地跟上了黎罗。
声音不肯停下：“回来！别和她走！是你要带她去地狱！你不可以离开！”
莘纶没有理会。
“她不会和你在一起的，黎罗她不会的！她没有爱上你！她在骗你！”
莘纶停顿住了。
“她是狡猾的魔女！你快召唤我，让我过来！我会马上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快！”
“莘纶哥哥，我们到了。”
恍然间，黎罗已经站在了一座洞窟内，而莘纶也来到了洞口。
他抬眼一看，再后退了几步，从外面看洞窟的形状，居然像个开口朝侧的大熔炉，上方依旧烟雾缭绕，像是正在高温熔炼。
“别！快召唤我，快召…”
“在等什么呢？”黎罗一把将莘纶拽到身边，他的双脚都迈进了洞窟幽暗的阴影里。
他耳旁的声音彻底消失了。只有黎罗紧牵着他继续往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处前进。
滴水声渐渐清晰，莘纶一步一个坎，磕磕绊绊地、缓慢而小心地跟随黎罗，他似乎害怕了，让黎罗的牵引变得吃力。
“莘纶哥哥，闭眼~”黎罗停在原处，拉着他手指的小手从未放开。
莘纶稍稍安心些，在黎罗的倒数声中睁眼。
那仿佛是个生日派对惊喜，洞窟里一瞬灯火通明。
眼前一片流光溢彩的石壁，形状离奇却优美的钟乳石滴落着晶莹剔透的水滴，不规则的斜檐上似乎藏匿着宝石，被洗刷地透亮，细小的溪涧流动在石壁角落，沿着滴水形成的小坑化作水路交并在洞窟中心。
这是自然创造万年洞窟，美得鬼斧神工，而唯一人为所造的，就是洞窟一角用石块搭出的水池，上方一口泉眼被蜡状石包裹，露出的小眼汩汩冒水，雾气漂浮在上，仿佛这池浅水下栖息着世间难得一见的两栖动物。
这时再看向黎罗，她一脸期待的笑容，安放下了她的猫，跑来拉莘纶靠近水池，天真又神秘，可爱又诡谲地问道：
“莘纶哥哥，你没有杀过人，对吗？”
“什么？”莘纶一时没想到该如何回复，而很快，他如梦初醒般看着黎罗，“你问我什么？”
“除了我们的前世，一百多年前你杀过的那些人，今世你的手上没有沾血对吗？”
黎罗继续靠近莘纶，拉着他的衣角：“这是我们最后的时刻了，我们互相道出所有的秘密吧。”
“你还是不信我…”莘纶有些受伤，只要他摆出这副表情，就会让人自责，反思，而黎罗只是保持着微笑，深情凝视，却又不为所动。
“你该明白的，我的谎言是善意的，为了给你一个家，让我们一起感到安全；
我为了你的生活想要拼命工作，抓住一切机会，不惜让丑陋的我抛头露面；
在你知晓我们家的真相时我就不再撒谎了，我要你做的只是陪伴，继续幸福下去…”
“你在怕什么？”黎罗笑着看他，看莘纶心急又心虚的模样，“我接受你了啊，我爱你才会和你一起来这。”
黎罗轻盈一跳，抱着莘纶的脖子，双腿缠绕在他的腰上，而他也及时接住了她，扬起脸，贴近的鼻尖让暧昧冲昏一切紧张。
“那让我告诉你，我的秘密吧。”黎罗拨弄着莘纶的红发，“从你出现的那一刻我就是爱你的，爱你的外表，才华，光辉。你是王子啊，我也是有公主梦的呀。
我和你住在一起，轻易地接受你给我安排的家以及家人，也是期望，你就是我一个人的。
你长期宅在家画画，很少出门，也正合我意，我不会担心你迷失，见到什么人，被其他人觊觎…”
莘纶现在再看黎罗的脸，才感到真正的迷失。抱在怀中的女孩正逐渐变得闪耀，奇妙的芳香勾魂摄魄，香雾蔓延，环绕着他们，带来登云踏月的幻境，这是只有他们两人的世界。
“你还是被人们发现了，我好慌啊…”黎罗抓住莘纶发丝的手有些用力：
“我当然知道你为了我而出去工作了，你多么讨厌外出购物啊、社交啊、还要出差、开车跨越城市，我好心疼你，我也会很长时间见不到你…
可是，就是你啊，沉浸于他人对你的崇拜、爱慕、镜头、报道，你被世人看到，被追求，而我连你的影子都抓不到，你明知道我爱你，我告诉了你无数遍，可你还是让我失望…
不过没关系，我接受你的全部，我不会放弃你。
我不会让任何一个女人得到你，也不会让其他人害你，更不会让地狱、天堂得到你的灵魂，你也不能杀死除我以外的人。
莘纶，你愿意吗，你愿意是我一个人的吗？我都愿意为了你去死，你还需要我证明什么？”
黎罗身体的重量往前压去，但错开了莘纶的脸，同时爱恨交加地抓着他的后颈和头发。
莘纶为保持平衡，不得已后退，可他听黎罗的话当然心动，不愿放开怀中人，并试图以亲吻回应她。
“我们是灵魂伴侣啊，我们都是孤独的，都受伤了，也尝试过拯救了，却只有下地狱这一个下场，不如殉情。”黎罗更用力地抱着莘纶，让他继续后退。
陷入温柔的莘纶开始感到身体的绵软，绷直的双臂逐渐无法支持黎罗，他想把黎罗放下。
可黎罗一鼓作气，在此时推倒了他，让他仰躺下去，他当然知道这里都是石壁，咒语所守护的空间必然对灵体本身会造成伤害，他松手想为自己作支撑，可转过脸才发现，背后就是那池水。
“喂…”莘纶下意识拉住黎罗并未放开的手臂，带着她一起跌进了池中，顿时水花四溅，他的双腿倒挂在池边，而上半身和头部都完全浸入了水中。
隔着水面，摇曳的水花让莘纶看不清黎罗的脸，他想借力起身，可黎罗的重量还压在他身上。
莘纶恍惚中发现，淹没他的不是普通的水，对他来说是火辣辣的，窒息的，只往他的五官钻去，他开始难受，想呕吐，呛水，他顿时本能地开始挣扎。
可黎罗的手还在用力，水下人原本还没理解对方的意图，直到他明白，都是黎罗用力地把他按在水底，她要他去死。
“…黎罗！”水面冒出气泡，水下的手臂扑腾着，反之掐住了黎罗的脖子。
黎罗也咬着牙，尽力提高身体不被水花淹没，也要控制着莘纶溺在水里。
忽然一双翅膀在水里炸开，黎罗当即被强烈的力道撞开。
漆黑的羽毛被泉水冲洗，掉落的浮毛被快速洗成雪白色，而莘纶也在水里忍不住地呕吐出来，黑浆沉下去，又很快因为挣扎把水搅浑。
黎罗张大恐惧的双眼看着莘纶从池中调转身体，上半身探出池中，对着地面再度吐了起来。
那张漂亮的脸被抹去的黑浆弄花了，堕天使瞪着莹绿色的双腿，感到无比背叛地死盯着黎罗。
“你干什么…你在骗我！”
莘纶一身湿透，为了摆脱让他感到刺痛的泉水而一拳砸向池壁，抓起了松动的石块朝黎罗丢了过去，这让泉水汩汩流出，大量脏水涌出来瞬间干涸，只剩下稀释的黑浆发出恶臭。
事已至此，黎罗知道她只有把高墙推回去，她才有反抗的空间：
“你敢这么为所欲为，都是认为我好控制…”
黎罗抹去贴在脸上的湿发，一瞬发狠地再次扑过去，将想要逃出池中的莘纶又一次推了进去，抓起了地上的石块塞回破漏的池壁上，手掌伸向泉眼，一句咒语就将水流增大，一口倒灌在莘纶头顶，帮黎罗把他往水里压去。
可下一秒，黑白斑驳的翅膀猛然扇来，挥动吸收水分的翅膀并不容易，可这力道却能轻松掀翻未能格挡的女孩。
黎罗摔倒在地，痛楚如此清晰，她喘息之余，发觉一旁挣扎的力度也小了。
黎罗转过头，看到莘纶趴在池边，口中还在流着黑浆，有些神志不清，半睁着眼看着泉水从他垂下胳膊间漫出来，他那闪着光的令人怜惜的双眼努力看向黎罗：
“好痛啊，黎罗，你为什么…我们不是要一起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脆弱地像只羊羔，他继续想要爬出池底，可阻拦他的除了泉水和烟雾，还有水中骤然冒出的一只只像白蜡泡过的白骨手。
“啊！这是什么！”莘纶的双腿被拖动了，仿佛池底下面还有一个空间被打开了，一股吸力和拖拽力拉着他不允许他再想逃离。
“黎罗，黎罗救我！”他惊声尖叫道，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抓挠着池壁石块。
黎罗发着抖，看着那只五指张开，狰狞恐惧的手，在这一刻她还在想：那上面的戒指真好看啊，最配莘纶了，那也是她用心挑选给他的，他也很喜欢啊…可惜不是作为情侣戒指，也不是婚戒。
那是一种刑具。
画面一瞬穿击过黎罗的脑海，戒指的金属弧面反射寒凉的月光，沾着血液，拂过黎罗的赤红的面庞。划伤的印迹，却因为魔女的自愈快速消失，而耳旁不断传来锁链的晃动声。
“哈…”黎罗从捂住她口鼻的手掌中挣脱，从指缝间呼吸，忍不住的抽泣将胸腔内的氧气强烈挤压。
濒死间她试图摆脱莘纶压制她的双手，而莘纶贴靠在她汗水与泪水交混的耳廓处说：
“我不允许你呼吸，听话，宝贝。”
现在黎罗浑身战栗，落地跪坐了下来，大口喘息着，仿佛让自己活了过来。
她看着莘纶更加奋力地挣扎，水花洒了她一脸。看那双翼几乎是纯白的了，却像愤怒的白鹅一样扇动着，更多白骨手从池水中伸展而出，一把抓住了他的大片羽毛，撕扯着他的翅膀。
黎罗感叹似的，嘴角浮现出笑容。
“莘纶，只是现在有点痛而已，过会就好了，过会你就会感到幸福的。”
“黎罗，别让我一个人，我们说好了的，你过来，你快过来！”
莘纶呼喊着她，也应他的呼唤，黎罗真的起身了，拍拍白裙上的灰，走向莘纶，一只手抚在池边，另一只手抓住了莘纶的红发。
那是黎罗喜爱的颜色，让她朝思暮想的颜色，只要看见就会想起生命、太阳、美好的颜色。
莘纶一把抓住了黎罗的手腕，本想靠她救起自己，却没曾想黎罗死死拽着他的头发把他往水下按去。
“黎罗…黎罗！”莘纶更加惊恐地挣扎，“对不起！我以前对你做的那些事…让我补偿你…我会听你的话的，求你相信我！”
他在池水中起伏着，五官被痛感拧住，断断续续地呼喊着，翅膀几乎要被白骨手硬生生折下。
“你不能这么对我…黎罗，真的…不能…”他再次被按入水底。
示弱的求救忽然转变为一股怪力袭来，当即顶开了黎罗的手，水花扑面而来，让她要往后跌倒，可这次没有。
数片羽翼包裹住了她，黎罗定睛一看，顿时惊恐。
莘纶展现了天使的真身，遍布可怕眼瞳的身体纤长诡异，一时脱离了池中白骨手的拖拽，将黎罗抱入怀中，再一起往池中栽去。
“莘纶你…”“我们说好了的！”
落水的瞬间，一根黑刺紧跟那被按入池中的身体，一击穿透了黎罗敞开的胸口。
黑色混浊的池水中浮现出了红色。
黎罗的双手顿时无力地在水中漂浮，只能感觉到莘纶继续将那根黑刺往下深捅，贯穿，摩擦过血肉。
“这就不是意外了。我们都想杀了对方。”莘纶只要看到黎罗还在怀中就放松了许多。
黎罗无法开口说话，即将模糊的视线只能感到池水像无底的大海一样在吞没着她，她似乎离水面已经很远了，而莘纶继续推动着她，要带她前往水底的白光里。
“喵呜呜——”叫声传至水底犹如按在心脏的起搏器，黎罗一瞬眨眼，视线再次清晰，可她只能看到水面已快被天使的翅膀全部覆盖了。
“喵嗷…嗷——”原本小猫一样的叫声在拉长的尾音中化作了远古野兽的低吼。
莘纶逐渐下沉的身躯突然一振，疼痛让他愤恨至极地回身挣扎。
黎罗趁此机会游去了水面，而黑刺带来的痛苦让她在水底撕心裂肺地哀嚎起来。
她知道，莘纶一把抓住了黑刺贯穿她的那端，只要她越向上游，黑刺就会慢慢穿到底，折磨她到生不如死。
可莘纶明显没那么有余，黑猫跳进了水中撕咬起了他的翅膀，甚至想游进更深处去咬莘纶的手。
“不行！罗铭！罗铭你也会被拉走的！”黎罗惶恐地看着黑色影子凶狠地冲击而去。
黎罗看着胸口的黑刺，毫不犹豫地将其推进身体，直到黑刺从后背退出，和晕开的鲜血一起沉落水中。
“桀泽金！”黎罗的衣裙在水中如美丽的水母旋转游动，黑金色的魔角从头顶长出，那像传说中撒旦的长角划出气泡，蕴藏着动力，将黎罗瞬间拉至黑猫所在的地方。
在莘纶挣脱开罗铭利爪的同时，他还想抓住黎罗，可眼前魔女的魔角长出了第三根，紧接着第四根。
魔女抢过了她的猫，一蹬脚远离了莘纶，只顾无比珍爱地搂住罗铭，让它暴躁到不要命的脸贴在她的伤口处，它便安静下来了。
莘纶着急地发现自己不能靠近黎罗，她在水底也有雾状的东西环绕，形成了气场，如同数万小鱼成群游动保护着主人形成环形壁障。
黑刺也被弹开，他想伸向她的手也被罗铭狂暴的一爪子划伤了指尖。
莘纶眼看着白骨手只拉扯着自己拽向白光，那就前往虚无的尽头。
他在绝望间恢复了人形，被抓伤的面颊也没有机会复原了，却像是留在脸上的浪漫的吻痕，他无辜地睁着双眼，望着旁观他的黎罗。
她在他的视线中越来越远，魔女头也不回地游上水面。
“你回来！黎罗！”
莘纶大喊着，可白骨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更多手从水中出现推动他的翅膀，拖拽他的身体，冷漠无情地让他陷入。
当水底的白光让他睁不开眼睛时，他好像才能看到黎罗的脸，莘纶想起来了。
我好像自始至终都没对她说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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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咳咳…”
黎罗的脑袋钻出了水面，顾不上胸口的大洞已经染红了衣裙，她用胳膊擦去了脸上的水，看了一眼怀里没动静的罗铭，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水池。
看到钟乳石群中有一块小小的平台，黎罗赶紧将黑猫放置上去，双手放在他的腹部和喉部，念动的咒语在这滋养力极强的洞窟中可轻松凝聚力量，并成倍释放治愈。
罗铭的身体突然收缩，一股恶臭从它口中涌出，是它喝到的黑浆水，吐到只能翻着白眼咧着嘴吊挂着小舌头，可好歹是能正常呼吸了。
黎罗靠近它听到了浅浅的呼噜声，终于松一口气，顺着它的毛用手抚摸着它。
然而越抚摸它越是后怕，她抱住罗铭的身体，确定它的体温正在回暖：“你在这好好休息吧，留在这，你就是安全的，如果可以，来世我会变成一只小白猫来找你玩。
谢谢你又送了我一程。”
黎罗的声音化作具象又缥缈的雾气笼罩在昏迷过去的黑猫身边。
她回头看向那水池，泉眼流水的速度转为正常，水面逐渐静止，原本泛滥着黑色和红色的液体被逐渐净化。
它把堕天使的痕迹吃得一点不剩，飘浮的白羽毛也被白骨手两指捻起，无声地拖入了水下。
黎罗此刻确信，她在这座【重生窟】，用泉水真的完成了洗礼，让莘纶转世去了。
没有恶魔再能控制他了。
黎罗来到泉池跟前，她并不知道那些白骨手是什么，只记得她在这里的转世之旅只会得到平静。
她看向已完全恢复的纯净池底，目测只有一臂深浅，却能打开大海的秘门，尽全力送洗礼之人得到解脱。
黎罗忽然一愣，手指轻点水面，褪去的浓雾间映出了一个人影，那是她自己。
是黎罗、罗德琳、齐邪罗，每一个她转世前的意念都在。
她明白自己想说的话了：“这是花费千年为我自己修出的庇护地，这里永远只会治愈我、庇护我。来到这，就不会难过了。”
可是…可是这次。
黎罗太心痛了，她看着池底，空无一物，只有泪珠打散了倒影。
她实在没办法对那些求救、呼唤都无动于衷。屏蔽这一切，狠心地去扼杀自己的软肋时，她也难以呼吸。
她感到，她有一条贯穿十年的伤痕，正流着新鲜的血液，这股后劲还在让她虚脱。
“原谅我…你来世不会记得我的…让我和你永别吧…对不起，莘纶。”
黎罗坐在了池边，身上被黑刺贯穿的血洞偏离了心脏几厘，这是他的手下留情吗，无处查证。
金瞳的光芒一眨，手掌一盖，伤口已迅速长出新肉，覆上嫩嫩的新皮，自愈完成，不留一丝伤疤。
她再用手掌舀起一些泉水，流在裙子上洗去了上面的血迹。
整理好仪容，做一段祈祷。
“我该去找她们了。”
说完，通透的水声响起，池面荡漾一层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