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沈留卿睡到自然醒。他从床上坐起来，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他好久都没睡的这么爽了。
窗外的香樟树上有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时而飞起，时而又落到树枝上。
望着窗外这片Z市看不到的风景，沈留卿突然想起了前世。自己一个人在外租的出租屋里也能看到这种风景。
在以前的公司里工作时，他每天都起的很早。时间对沈留卿来说很紧，但他总会在起床时挤出点时间望着窗外发一会儿呆，享受这点专属于自己的宁静时刻。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树上的麻雀欢叫着离开的时候，他才真正清醒过来。
似乎是感到清爽，沈留卿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随后换上了昨天新买的黑色卫衣。
来到客厅时，王千鹤正在那里扫地。桌子上已经准备好了早饭，一锅热乎的白粥，一盘炒好的青菜，旁边还有腐乳和榨菜什么的。
见到沈留卿后，王千鹤停下来手里的活，笑着说道：“啊，留卿你起来啦？”
“嗯。”沈留卿轻轻点了点头，来到餐桌上坐下，“王叔，今天也不用上班吗？”
“没有。”
王千鹤摇摇头，在把最后一点垃圾扫进畚斗后才来到他旁边坐下。
“现在还不到上班的时间，再过一会就要走了。”
“原来是这样。”
沈留卿没有多想，接着用勺子舀了一口热粥，就着榨菜送到嘴里。
“你呢？”王千鹤问，“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要不再多待两天？”
看到沈留卿吃的津津有味，王千鹤的嘴角止不住扬起。
“还是算了吧。”沈留卿犹豫着说道。
说起来，王倩好像就快要回来了。
然而他已经好久没去过她家里打扫过卫生，估计家具都已经生灰了。
为了维护自己立下的人设，沈留卿决定还是早点回去看看。
“是么......”
王千鹤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在和沈留卿对上视线后又很快憋出个笑容。
“抱歉.....”沈留卿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就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说。
老实说，沈留卿很喜欢家里的这种气氛，虽然王千鹤的行为言语在他眼里有些违和感，但只要把对方当成女的以后，一切就又都变得合理起来。
“有什么好道歉的。”王千鹤眯着眼睛笑起来，“有空就多回来看看呗，我一直都在这。”
“好，我一定会的。”
沈留卿用力的点了点头。同时在内心也认定了自己说的话。
一定会经常回来的。
....
时间很快来到九点钟，沈留卿替王千鹤洗好了碗以后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
在把碗放回架子上以后，沈留卿一边甩掉手上的水，一边从厨房里出来。
门口的王千鹤已经换上了昨天新买的卫衣，跟沈留卿身上那件是同意款式的。
他很快也走到门口坐下换鞋，抬头看着好像正在等他的王千鹤，问道：“王叔，你也要走了吗？”
“嗯，该去上班了。”
王千鹤穿上三十七码的白色帆布鞋，在地上跺了几脚。
沈留卿换好鞋子后，细心的把拖鞋放回原来的位置，他站起身，王千鹤的身高只能够到肩膀。乍一看，两人的关系并不像父子，倒有点兄弟的既视感。
王千鹤站在沈留卿对面撑着下巴，不断的打量着他。
“嗯......还差了一点。”
在思索了几秒钟后，王千鹤走到沈留卿面前，一双看上去有些干枯的细手捏住了他的卫衣，不停的左右调整着。
因为沈留卿买的是大一号的卫衣，所以看上去有些宽松。稍微有些不整就会露出一大片奶白色的皮肤。
虽然想不通为什么对方不穿内衣，但王千鹤也没有死追着问到底。
直到把沈留卿的衣服调整到最佳位置时，王千鹤才退开来重新审视了一遍，在确认没有明显走光后，他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就好了！”
“那出门吧？”
沈留卿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已经是觉得合理。
就好像是电影里，主人公每次上班前，母亲总是唠叨着帮忙系好领带一样。正因为他并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所以总是会有种莫名的向往。今天总算是体验了一把。
感觉倒也不坏。
接着，在沈留卿刚准备转身出门时，王千鹤轻柔的双手握住了他的肩膀。
“听我说，留卿。”
“你一个男孩子独自在外生活，一定要多一点心眼。要是遇到困难了，可以打电话给我，或者找凌柚......”
“记得照顾好自己，该花钱的地方花钱，该节省的时候节省。每天一定都要吃饱，不要饿肚子......”
......
王千鹤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沈留卿都很认真的听着。这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在普通人耳中可能会觉得啰嗦，但却他并不这么认为。
王千鹤关心的语气也好，语重心长的告诫也好，包括那种无条件信任的温柔眼神。都是他没有见识过的。
在前世，父母在他小学时就离了婚。父亲重新找了个家庭，对方女人也带着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男孩。
从那之后起，母亲就变得非常严厉。经常拿他和那个女人的儿子做比较。每次回家，要是被发现考了差分就会被毒打一顿，有时甚至连饭也不给吃。
偶尔在夜里，他也能看到母亲泪流满面的摸着曾经一家三口的合照。只不过女人颤抖的手指从来都没有滑到过照片里自己的位置，而是经常停留在离婚已久的丈夫脸上。
时间一长，沈留卿突渐渐有了种错觉——自己并不是母亲的儿子，而是一个用来攀比的东西。
就仿佛只有在自己比对方优秀时，母亲才会认识自己这个儿子。
.....
这样压抑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二十岁，沈留卿终于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专业知识成功进到了一家服装公司。从这里开始，他成功脱离了母亲。
十几年过去，他都没有主动联系过母亲，对方也是如此。
仿佛两个人从来都不认识一样，连到了新年都没有互相恭喜。只有手机通讯录里的联系人电话是他们认识的唯一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