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停下，寂静中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他，他死了？”啤酒肚男人磕磕绊绊地开口，回头看了一眼，仿佛能看到老头的尸体一般，神经质的几次回头看。
容向晚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游戏很危险，他知道，但是直面一个人的永久死亡，他需要一定时间的去接受。
他下意识的回身，看着容血的时候才有一种真实感，一切都是真的，虚假的虚幻的不踏实才会远离。
容血露出一个笑容，敏锐地洞悉他的片刻脆弱，将自己的存在感强化，声音低低浅浅，带着温柔，很容易让人降低防备，他伸出一只手，放在容向晚手边，“握吗？你有三十秒可以支配它哦，完全。”
只是握个手，这话说的跟要做什么似的。
容向晚在心里吐槽完，利索的把手放上去握住了，容血的手指因为他的用力发出骨节摩擦的轻响，他浅浅的把自己的呼吸调整到合适的频率，压下恐惧害怕的负面情绪。
不能退缩，这只是第一步，不能害怕，容向晚，未来的路只会更艰难。
吴梦抿了抿唇，没忍住，露出一声细微的开心，“哈。”
女人低下头，惊愕的看着吴梦，这是她的女儿，此刻看着确实那样陌生，听见一个死讯，她竟然在笑，且笑的那般欣喜。
这还是那个吴梦吗？还是自己刚刚小学毕业准备上初中的女儿吗？
“你，你笑什么笑，吴梦！”女人扯了她一下，想看到自己熟悉的女儿，但是她失算了。
吴梦挥手打开了她的手，肩膀上一阵疼痛，她咬牙忍着没有发出疼呼，瞪着女人，“妈，那个人要杀我，现在坏人死了，你不开心吗？啊？”
孩子的童真是另一种层面的残忍，对是对，错是错，好人不应该受到辜负，坏人就该去死。
这有什么错？没错啊？
吴梦看着女人，眼中有疑惑，有不解，有疯狂的执拗，这样的表情吓到了女人，女人下意识给了她一巴掌。
啪——吴梦愣然，耳侧有嗡嗡的声音，这一下毫不留手，只是女人愤怒和害怕的表达。
【卧槽！我女儿好惨，这什么妈？怎么好意思下手？怎么忍心下手？】
【打什么打？这是你女儿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最大的伤害。】
【她只顾及着自己的害怕，与其说她诧异吴梦小朋友的改变，她内心最害怕的是被抛弃，自己的女儿是她最熟悉的人，这个人必须要维持在她熟悉的范围，一旦吴梦做出与她的印象中不同的性格，周围的陌生感就会将她击溃。】
【她只是因为自己害怕而已。】
【卧槽！她可是一个成年人啊！】
......
弹幕上心疼吴梦的弹幕飞起，关于人性的一面被剖析，赤裸裸的坦露开来。
“不，不是。”女人干巴巴的想要解释些什么，然而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最后只展露出一个哭丧似的笑，“我可是你妈妈，我怎么会害你？对吧？”
吴梦闭了闭眼，呼吸粗重，用力地去压抑自己的脾气，她想理解她，却想不通。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说，他是坏人。”吴梦抬起头，一双眼睛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愤怒憋的通红，“你是不是听不懂？坏人差点害死我！你是不是听不懂？”
女人的一丝丝微末心虚看着女孩稚嫩的脸转化为愤怒，“吴梦！你在跟谁说话！我是你妈妈！你就这样跟我说话！”
“你这个白眼狼！你没良心，我为你付出多少？你现在对我说话用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你要我什么态度？你是我的妈妈，你不保护我，你在任何情况下都站在别人的立场！你让我用什么态度！妈妈，是不是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在你心里就是错误吧。”
吵闹是压抑的，女人挥手巴掌要再次落下，吴梦倔强的扬起头没有躲，眼泪儿无声的顺着脸颊滑落，倔强的等待疼痛。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着的无奈声音，“不疼吗？”
吴梦的委屈瞬间爆发，鼻头酸涩，她压抑的抽噎，但很快把情绪压下，她松开容向晚的衣服，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哥哥，谢谢你，给你带来麻烦了，很抱歉。”
女孩儿已经长大，容向晚只松松揽着女孩儿往后撤开女人的巴掌，很快放开，“你要跟我走呢还是回到你妈妈身边？”
“谢谢哥哥。”吴梦微微鞠躬，眼睛湿润，透着一层水，单纯纯粹，“我还是跟我妈妈一起吧。”
“没关系，去吧。”容向晚没有调节，甚至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让女孩儿在被打时避开了伤害。
容向晚转身回去的时候看了容血一眼，容血的表情没什么异样，放松，淡定，他凑近的时候拽住他的衣领往下拉，“别表现出一幅大度的样子，你刚刚想的就是要掐死我。”
“怎么会呢？”容血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把皱褶的衣领顺平，“我愚蠢的向晚啊，不要用你那个不怎么聪明的小脑瓜子去揣度我，我只是有点不满意而已，怎么会对你动粗。”
容向晚：……
脖子还疼着呢，手指头在楼梯口的时候被容血甩出去的时候又碰了一下，到现在都在渗血，他一直忍着没说，合着这大爷已经忘了吗？
“你不满意什么？”容向晚凑近，声音压低，耳语道：“这个小姑娘肯定掌握了某种手段，要不然听闻老头死去这个消息，她怎么一副果然如此的开心，在她对那个老头喧嚣情绪的时候，有一段沉默的空白期，我虽然没有一直盯着，但我留意到了，她一定有问题，示个好而已。”
“不要把脖子抻到我面前。”容血手掐住他的脖子，没有用力，覆盖在伤口上激起一阵冰凉，“这样太顺手了，我怕我跑个神儿的功夫你就不在了。”
容向晚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把他的手拍掉，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我还真该感谢你对我上心，没有跑神，留我一条狗命？”
“不客气。”容血扯住他的脸揪了揪，视线错过眼前这个傻子，落到吴梦身上，小姑娘处事果断，有种天赋是在骨子里的，但她走不远。
吴梦牵起女人的手，低低说着什么，像是道歉。
容血想，她一定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