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胜意下了车，他对夏如言说道，“张景先去停车，我们进去。”
“好。”夏如言收起了对高胜意的意见，表情严肃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毛永军这个人和昨晚的罗文强不一样，他酒桌上答应你的条件当场就可以跟你签好合同，但是，你如果想要撬开他的嘴让他给你让利润，唯一的办法就是跟他喝酒，喝到让他满意为止。”
虽然这听起来很容易，但夏如言可没从高胜意话里听出轻松的感觉。她有些担心地问道，“他的酒量在你之上吗？”
高胜意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惆怅地说，“我喝酒还有上限，但他，海量。”
夏如言听着也是皱了皱眉，她忍不住吐槽道，“你们这些大老爷们，没酒就谈不了生意了吗？”
“也不是。”高胜意解释道，“每个客户都有自己的喜好，只是刚好很多人喜欢酒罢了。”
高胜意突然停下来了步伐，夏如言差点撞到了他身上，还好避让及时，“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高胜意转过了身，眉眼间像是染上了几分忧愁和不甘，“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是什么样的人，那你所接触的就是什么样的人。”
“夏如言，你以后接触的都是那些站在金字塔尖尖上的人，就像你母亲。现在带你来这种项目，只是让你见识各种各样的人，你不需要去迎合他们。所以，如果等会你被灌酒，要学会拒绝，你得保持你的骄傲。”
“知道了吗？”见夏如言迟迟没有说话，高胜意又继续问道。
不知为何，夏如言看着眼前的高胜意，突然觉得顺眼了些。她问道，“你对你的每一个女同事都是这么说的？”
高胜意笑了笑，说，“不是每一个助理都有和你一样的身份，但我也的确会尽量不让她们碰酒。”
“如果这样的话，那你不要带女同事来参加这种会议不就行了？这样多麻烦啊，如果我不喝的话还容易得罪人。”
“工作跟性别无关，能力只看个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夏如言挑了挑眉，说道，“懂。”
高胜意点了点头，随后带着夏如言继续朝定好的包间走去。
进门前，两人调整好脸上的表情，都换上了笑脸。
“罗总，好久不见啊。”高胜意见到包房内已经等着的罗文强，立即走上前向他拥抱。
罗文强见他到来，也站起身热情地揽上高胜意的肩。
“我这来晚了，让你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啊。”高胜意一脸歉意，脊背微勾，将姿态放得极低。
罗文强拍了拍高胜意的背，“诶，这不能怪你，是我来早了。”说着，他还伸手指向餐桌上上了一半的菜，“你看，这菜我都催着上来了，没等你们，你不会怪我吧。”
罗文强瘦削的脸上露出笑容，满脸褶皱。
看他一副双眼无神，牙齿微黄的尖嘴猴腮样，夏如言不禁怀疑，这样的合作方，真的靠谱吗？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罗文强慢悠悠地将头转向夏如言，见到她的模样，瞳孔微缩。
罗文强盯着夏如言，似有些激动地拍着高胜意的肩问道，“高老弟啊，这人是？”
高胜意看着他眼里的淫光，动手掐了掐他的肩。
“嘶~”罗文强感受到疼痛，看向自己被掐的肩膀，眼里清醒了几分。
见他收回了视线，高胜意这才松了手。他向夏如言招了招手，同时向罗文强说道，“她是我新来的助理，上面嘱托了让过来长长经验的。”
夏如言走到了两人身边，本想向罗文强握手示好。只是，她的手刚抬起便被高胜意用胳膊压了回去。
她状若无事，收回了手，向罗文强点了点头，说道，“罗总好，我是高经理的小助理，我叫夏如言。”
“姓夏啊？”联系起高胜意刚刚说的话，罗文强对夏如言的身份有了猜测。
只是，也没人提过这夏家小姐进了公司的事。
透过高胜意的肩膀，罗文强笑呵呵地看向夏如言，冲她说道，“小夏啊，你坐，不用拘谨，我们都很随意的。”
“我们不坐她哪敢坐啊。”高胜意说着，放在罗文强肩上的手微微使力，将他推在座位上，随后自己也挪开椅子坐了下来。
罗文强被按在了椅子上，也没生气。他伸手指着高胜意，略有深意地说道，“你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都没变，都没变。”高胜意笑着迎合，随后将手伸向了桌上的酒瓶，熟练地给罗文强倒起了酒。
酒塞一开，满室飘香，衬得这桌上的食物都索然无味。
夏如言坐在高胜意边上，有些无聊地看着磨磨唧唧的两人。
“罗总，你们公司就来了你一个人吗？”夏如言见席间没有其他人，忍不住好奇问道。
夏如言突然开口说话让高胜意有些不满，却也不会落她面子。在她话音落下之后，他立即向着罗文强问道，“对啊，罗总，你们怎么就来了你一个人啊？”
“怎么会就我一个人呢？还有两人马上来。你们放心，既然是谈生意，那我肯定不会马虎。”
罗文强话音刚落，包房的门便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他们公司的两个年轻人还有停完车回来的张景。
他和高胜意一样，一见到罗文强便笑着走过去。张景走到罗文强面前，鞠着躬去握他的手，完全一副谄媚的状态，他向罗文强说道，“罗叔，好久不见啊，你最近还好吗？”
“我好得很，你是……”罗文强看着这个年轻小伙，显然已经没了印象。
“我是张景啊，”张景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淳朴，“高哥的徒弟。”
“是小张啊，”罗文强恍然大悟，他拍了拍张景的肩，说道，“这么久没见你倒是变了模样，让我都没认出来呢。”
罗文强一边说着，一边笑着看向高胜意，仿佛在说，高老弟啊，我可没有拂了你的面子。
高胜意就在一边看着，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却没有插话。
对方公司的人同样是一男一女，大家都落坐后，几人的位置相对。
“既然人都来了，那看看合同吧。”夏如言站起身，面上保持着微笑，将手里的合同递到了罗文强面前。
饭桌上的声音突然凝滞，所有人都将视线看向夏如言。
高胜意有些啼笑皆非，这傻孩子，哪有一上来就谈工作的。
罗文强看着递过来的合同，将举着酒杯的手搭在了桌面上，满是褶皱的脸上没了笑意。
“给我吧。”对面公司的女生看气氛不对，立即伸手接过夏如言的合同。
夏如言倒也不在意接过合同的到底是谁，总之看了就好。
“如果有什么地方不清楚的，尽管提出来。”夏如言松开了手，对对方公司的女生说道。
那女生点了点头，接过合同却并没有翻开。
夏如言有些疑惑，正想开口问，就听见罗文强先开了口。
“高老弟啊，你们公司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罗文强一口饮尽杯中的酒，看向夏如言的眼神不满极了。
夏如言看着罗文强，正想反驳，却被高胜意掐了下手腕，索性没再开口。
“新来的嘛，还没来得及教她规矩，我给你赔罪了。”高胜意站起了身，拿过罗文强手中的杯子，随后给他斟酒，递到他面前。
罗文强看了眼酒杯，笑着对高胜意说道，“你跟我赔哪门子罪，真要赔罪也该是这个小姑娘来啊。”
“她还是个学生，不会喝酒，你给我个面子。”高胜意笑着说道，随后放下手中的酒杯，端起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您说，喝多少能消气？”
夏如言看着高胜意将那杯辛辣的白酒一口饮尽，虽是知道他酒量好，却也忍不住皱了眉。
房间内一时无人说话，空气中有些暗潮涌动，直到罗文强站起了身，拍着高胜意的肩膀将他按在座位上，“高老弟啊，你这人咋这么较真呢，就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我怎么会生她的气呢？”
“您心胸宽广，是我小人之心了。”罗文强递了梯子，高胜意立即顺着他的话往下接。
“那行。”罗文强看向众人，说道，“这菜也上齐了，开吃吧。”
“吃饱了咋们才有力气谈生意嘛！”
“吃，都吃。”高胜意给张景递了个眼神，随后动手给罗文强夹菜。
一时之间，倒有几分其乐融融的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