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弥漫，迅速笼罩了整个山头。
叶不凡摸着石阶下山，越靠近山脚，烟雾越浓，周围的温度也越越来越高。
噼里啪啦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那是生木被山火烧的声音。
听到有这种声音，对于寻常人来说，那就意味着山火已经无法扑灭，山上已经很危险。
所幸的是叶不凡与洛恬舒都已经是修士，像是这种温度与浓雾，对他们影响不大。
尤其是洛恬舒，身为水灵体的她，天生克制火焰。
至于叶不凡...他不会痛。
狂奔了许久，两人终于来接近了山门。
旁边着火的林子里突然冲出一个火人，吓了叶不凡一跳。
“怎么样？我这把火能帮上忙了不？”
来人正是洛恬紫。
她草鞋已经不见踪影，光着脚丫子踩在燃烧的树枝上，身上冒着红色火焰，但衣服确是没有丝毫烧毁的痕迹，至于脸蛋儿，白里透红，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个沐浴在火光中的小仙女。
此时洛恬紫十分兴奋，眉飞色舞地说：“坏先生你不知道，山下的人被我吸引上来救火啦！”
“嗯，不错，做的很好，”叶不凡摸了摸她的脑袋，眯着眼睛向望向前方的山门。
那边人头耸动，无数人大喊着救火。
他想了想，捏了个水法印，浇灭了一棵正在燃烧着的树木。
“坏先生你这做什么？”洛恬紫好奇地问道。
“干什么？嘿嘿，当然是救火啊！”
叶不凡一把将两个丫头提了起来，按到树木的黑炭上摩擦...
不久之后，一大两小三个灰头土脸的人大摇大摆地从山门走出，大喊着什么“救山火”、“保圣地”之类的话，随后钻入人群中，再也没有出现过...
......
三天后，叶不凡带着两个小丫头出现在一条山河边上。
这里属于百莽山南部，冷空气被主山脉挡住过不来。
此时的河面如镜，映着两岸青山绿竹，微风徐来，水面波光淋漓，不时有小鱼跃出河面，噗嗤一声摆尾甩出一片水花。
岸边，三人踩在一片绿油油的平整的草地上。
洛恬紫重新穿上了草鞋，吹着暖和的风，兴奋地哼着歌儿蹦蹦跳跳跑在前面。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前面这回到叶不凡跟前，闹着要听他们进入神农教里面之后的故事。
叶不凡懒得跟她扯皮，她便又去跟姐姐洛恬舒闹。
当洛恬舒一五一十地将经过讲出来后，兴奋的跳了起来，大声嚷嚷着“下次该我上场表演啦”、“到最后还是得靠谁？当然是我洛恬紫啦！”
叶不凡白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微笑着说道：“人之初...”
“不要！坏先生你这个王八...”
“性本乖。”
“哦，紫儿很乖，可听话了...”
叶不凡越来越感到头大——洛恬紫越来越免疫他的言出随法了。
在清水寨时，一次言出随法能顶三天；
在她上了船后，一次只能顶一天；
现她在成为练气境修士后...跟吃药似的——一天三次！
叶不凡感到真气逐渐亏空，不到很不耐烦的时候，都不对她用言出随法了。
难道是因为她逐渐变得强大了？
“先生，神农教的那些山民为什么要去救火？”一旁的洛恬舒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洛恬紫也凑了过来，附合道：“是呀！神农教的人这么坏，要吃他们的脑子，他们为什么还要去救火？”
叶不凡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你们也在山中生活过，不知你们知不知道，对于活在大山中的人来说，什么是最可怕的？”
“野兽！”洛恬紫抢答。
“坏人？”洛恬舒不太确定。
叶不凡摇了摇头，道：“是妖、魔、鬼、精、怪！话说回来，我第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就是在杀魔的虎口山上的山谷中。”
洛恬舒沉默了，想起了母亲已经变成了蛇妖，一时间表情有些悲伤，洛恬紫更是眼睛突然有些泛红。
“大山中，妖魔鬼怪，才是真正的瘆人，”叶不凡继续说道——
“百莽山脉延绵数千里，就在这山脉中，就曾经出现过将五个村子的人都吃光了的虎妖；出现过一个将山体挖塌、砸死一个小镇然后吸食亡魂的石怪；也出现过一只藤精将种子洒向村子，被人吸进入，它的后代在人的肺里生根发芽，绿色的藤蔓从鼻口、耳朵、后庭等地方长出来....”
洛恬舒、洛恬紫两姐妹被叶不凡讲述的光怪陆离惊得说不出话来。
洛恬紫问道：“那些要魔鬼精怪为什么这么坏？”
“因为妖物是动物化成的，他们想修成人形，所以天生爱吃人肉；精，是草木花藤等植物化成的，他们繁衍后代，而人的身体就最好的废料，故此它们会在人身上播种；
至于怪，是石头、水、土、风等与原本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东西化成的，它们想变聪明，故此想方设法去吸食人的魂魄；至于鬼，则是人的执念化成的，他们已经没有了善恶，没有了记忆，至于魔...”
说到这里，叶不凡给他们卖了个关子，道：“你们回答宗门跟掌门请教吧！”
两个小丫头听得半懂不懂，却不妨碍她们上下驰骋地幻想，想着想着，便被吓得不轻。
“这世界真可怕！”洛恬紫缩了缩脑袋。
“所以，对于世俗的来说，能在一个山门山脚下，受他们庇护，就已经是感恩戴德了，更何况，那神农教还教他们种植草药卖给外界。”
听到这里，洛恬舒不解，问道：“这么说，神农教还是好人？不算是魔道？”
“哪里有什么好人坏人？哪里有什么正道魔道？”叶不凡板着脸道：
“你们记住，谁要是想害你们，谁就是坏人，是魔道；谁要是对你们好，谁就是好人，是正道！”
说完这话后，叶不凡自己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若是在接清水寨卷宗之前，他万万也不会这么说。
但想到最近发生的一些列事情，让他对善恶观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洛恬舒、恬紫两姐妹亦是如此。
“坏先生您说的是对的！”洛恬紫红着眼睛说道：“谁对紫儿好，谁就是正道。”
洛恬舒坚定地望着叶不凡，眼神变得很深邃。
看着她们的样子，叶不凡心中某块柔软的地方触动了一下。
自打修行以来，他只有一个目的：恢复痛觉，做回一个正常人。
所以，在以往的接卷宗修行的过程中，他从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有钱拿、有内丹修行，他就干。
至于杀的是妖魔鬼精怪是什么样的，做了什么事，他一概不理。
过去三年云游，接卷宗、杀妖、取丹、修行、拿钱，填满了他的时间，至于人与人之间的因果，他一点也不想沾上。
如今带着两个小丫头走了数百里的路，朝夕相处下，不知不觉间也不仅仅是因为卷宗的契约缘故了。
似乎耳边吵吵闹闹，自己也不是那么反感...
“青莲剑宗，在往东走一百里左右就到了，”叶不凡摇了摇头，甩开一些别样的思绪，道：“我们再次修整一下，很快就到了。”
“欧耶！”洛恬紫跳了起来，“我们加把劲，争取一天回到咱们自己的山门！”
洛恬舒从叶不凡身上移开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