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野的话音落下，裴晚晚当即身子后仰，做出一副抗拒的表情。
“噗嗤！小桃花，你可太好骗了！”
没想到自己稍稍一句话就能骗的裴晚晚露出防备神情，廖野笑的前俯后仰，连眼角都溢出了泪花。
好不容易等他笑够了，裴晚晚看着他抱着笑疼的肚子的模样，冲他翻了个白眼。
“逗我很好玩儿？”
廖野边擦眼泪边摇头，“抱歉抱歉，实在是想看看你会有什么反应。”
手掌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他这才对她坦白了自己的身世。
“我是薄燕绥捡回来的孤魂，在某个小世界中，某位上神为了制造因果，残害我一家人后，转世又来到我面前，说要普渡我。”
“我厌恶他的嘴脸，拒绝了随他进入地府，开启轮回。”
“正好那日薄燕绥路过，我便跟他走了。”
其实一开始薄燕绥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要不是那位上神气恼，想要对他动手，用魂飞魄散逼他进入轮回，期间不小心伤了薄燕绥，他也不会注意到自己。
提起往事，廖野满心感慨。
“所以他并不是没有情根的人，他只是从未与人相处过，不知道这其中的感觉，说白了，他就是张白纸。”
“当年若不是你夸他一句好看，或许他也不会注意到你。”
“一切都是因果，一切都是上天注定。”
裴晚晚没想到廖野的来历居然这样凄惨。
她生来无父无母，把天看做父把地看做母。
要不是那天在不周山看到薄燕绥，她这会儿还立在不周山，等着一年四季的到来，发芽开花结果落叶。
看了眼廖野，她忽然起身离开办公室。
“诶，你上哪儿去？”
廖野见她要走，下意识开口叫停她的脚步。
却见她头也不回地冲他摆手，“我去看看他有没有再对自己动手。”
说话声随着脚步声逐渐远去。
廖野靠坐在躺椅上，只见他抬手在半空中打了个响指。
一枚铜钱落在他的指间。
将铜钱抛出去，最终铜钱落在办公室角落里的一只储蓄罐里。
廖野看着那只半满的储蓄罐，嘴角扬起一抹明媚笑意。
“功德加一！”
-
裴晚晚来到薄燕绥办公室前，想要动手敲门时，不由得停下了动作。
他才刚从廖野那儿离开，说是去处理工作，说不定不在办公室也不一定。
这样想着，准备转身离开的她，敏感地闻见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意识到这股血腥味是从身边办公室内传来的时候，裴晚晚想也没想直接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在看到蜷缩在角落里那抹高大的身影时，她的瞳孔霎时放大。
“薄燕绥，你在做什么？！”
快步走上前，一把夺走他手中的匕首。
感受到匕首上源源不断的灵力，她才知道廖野说的话没有半分掺假。
薄燕绥生怕自己死不成，所以每日用神器捅自己。
他也不挑别的地儿，专挑心口位置。
一刀下去，心脏变回骤停一瞬。
但他不是普通人，心脏在骤停一瞬后，便又会恢复跳动。
这些年因为他不断扎心口，他的胸口处早已疤痕遍布，模样十分难看。
薄燕绥因为失血过多，神识变得恍惚起来。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裴晚晚的说话声。
待他艰难地睁开双眸，看到那抹自己期盼了十年的身影终于入梦后，他那双苍白毫无血色的薄唇上终于勾起笑容。
“晚晚，你终于愿意来看我了。”
他等了好久。
等她入梦，等她回到自己身边。
他一遍遍祈求水晶球，想让她回来，却又一次次地失望。
后来他把水晶球藏了起来，对自己下手也越来越狠。
如果看不到她，她也不想看到自己，那他便以灵体的方式出现在她的身边，默默守护着她。
裴晚晚把匕首丢到一旁，冷着脸将自身灵力注入他的体内。
冰凉的身体逐渐变得暖和起来。
四周虚幻的场景也渐渐变得真实。
直到看清眼前裴晚晚的神色，薄燕绥刚缓和不少的面色顿时流露出慌张神情来。
“晚晚？真的是你......”
裴晚晚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是我还能有谁？”
“廖野同我说，这十年来你一直在找寻死的方法，我起初不信，没想到你......”
薄燕绥闻言面色一怔。
似是没想到自己又能得到她的关心，他微微扬起唇角，低声向她道歉。
“抱歉，吓着你了，我本想着你要是不想见我，我就以灵体的方式守在你身边。”
结果他还没死成，她就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裴晚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见他心口的伤口恢复的差不多了，她方才收回手，不悦开口道，“我不需要你以这样的方式守着我。”
她的话刚说完，就见薄燕绥面上的神情再次变得落寞起来。
廖野说的没错，现在的薄燕绥就是有病。
他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弥补她。
最后别的方法没找到，只能想出这种极端的法子。
裴晚晚气的不行。
见他已经恢复，她起身就要离开。
“晚晚！”
薄燕绥见她要走，吓得赶紧抓住她的手腕不肯放手。
但他嘴笨，之前他就因为那些话伤透了她的心，如今他想说些挽留她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踉跄着从地上爬起，他来到她的面前，堵住她的去路，“你别走好不好？”
“我给你......我给你打，任由你骂，我，我也不会去叨扰你工作，不会耽误你和廖野相处。”
“你别走好不好？”
裴晚晚看着他，见他双眸始终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
见她抬眸，他吓得当即收回视线，把视线瞟向别处。
心下轻叹一口气，就听她无奈开口道，“我和廖野的关系确实不错，但我从没有喜欢过他。”
“薄燕绥，你看着我。”
有一次从她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全名，薄燕绥心下颤动，试探着回过头与她四目相对。
裴晚晚看他与自己对视一眼又要转头，当即伸手擒住他的下巴，不让他转头。
“你是我师父，是你把我从不周山带来快穿局的。”
“你也是我唯一真心喜欢过的人，哪怕当初你那样伤害我，在廖野说过你的现状后，我还是忍不住来看你了。”
“薄燕绥，我愿意给你，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忽然弯下腰身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她的肩头，烫的她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我愿意，我愿意的！”
“晚晚，谢谢你......”
耳边是男人低声的呜咽。
裴晚晚抬眸看了眼办公室内的布局，在看到那只玉箫后，喉间溢出一抹轻叹。
她原以为他们会是两条不再相交的平行线。
没想到这次薄燕绥的靠近，让他们再次有了交集。
罢了罢了，谁叫她先沉迷于他的容颜不可自拔呢。
“明天起，我希望你能好好吃饭，太瘦了不好看。”
“好，晚晚说什么我都答应......”
不大的局长办公室大门，终于在关闭了十年后重新打开。
有路过的员工往办公室内看了一眼，在看到里头相拥在一块儿的二人后，默默停下了脚步。
窗外有暖风袭来，又是一年春季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