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言语卿睡得昏沉。
沈澈在桌案前放下书，走到屏风后，坐上床沿，掀开被角。
言语卿平躺着，睡得熟，肤白到几乎晶莹剔透，透过盈盈烛火，泛着哑光。
沈澈目光变深。
她身着一件纹布浴衣，不曾系带，松松合在身上，从那淡墨条子上可以约略猜出身体的轮廓，一条一条，一寸一寸都是活的。
沈澈伸手将她搂过来，女郎嘤咛一声，乖得不行，转头就扎入他怀里。
“睡了？”
沈澈伸手探入浴衣之中，薄唇隔着浴衣落到她的肩膀上、脖颈上，呼吸灼热又滚烫。
女郎伸手，将他往后一推：“别，不要。”
娇得不行。
沈澈目光幽深，揪住她的手腕，将她软绵绵的手掌拉到唇边，一根根吻上手指：“真不要？”
嗟磨，缠绵。
沈澈一边吻，一边盯着怀里的女郎。
长而卷翘的睫毛，扑簌簌地盖着，娴静低垂，白皙明丽。
平日里嚣张、明媚的模样全然没有了。
躺在他怀里，软乎乎、娇艳艳的劲儿，这迷人的反差感，让人忍不住想占有、破坏、侵略。
这样的反差，对郎君来说是致命的吸引。
这种吸引，不仅吸引了他，更有其他觊觎的人。
他是男人，对男人太过了解。
沈端对言语卿几乎毫不遮掩好感，温和谦恭的外表下，是炽热的占有欲与掠夺欲，目的不纯，目标明确，如同狩猎者，紧紧盯着猎物。
而她只能是他的。
沈澈对言语卿的拒绝置若罔闻，从轻柔的吻逐渐暴戾，变成吮咬。
“太晚了，不要。”
言语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睡熟了的女郎大约脾气都不好，带着恼，抽回手，塞到了被子里，“快睡觉，好困。”
“原来嫌我弄得太晚了。”
沈澈眉眼染笑，嘴上没放过她，手却老实了很多，将她一把环在怀里，“下次早点。”
“说什么呢。”她喃喃地嘀咕着，闷在他怀里，声线也不够清晰，埋怨他言辞轻薄。
“醒醒。”
“……怎么了。”
“春猎过后，寻个由头，把你送到太后身边去，如何。”
言语卿被他锲而不舍的打扰弄得清醒了一半，长睫微掀，红唇撅着，口气不太好，“去太后身边干什么。”
沈澈玩弄着她脸颊上的头发，“让她认识认识你。”
“这是什么话。”她呼出的气拂过他的脸颊，两人气息交融，“不是已经认识了么。”
再问，沈澈就不乐意细说了。
“你去就是。开春太后会招一批女官，”沈澈啄吻着她的唇，浅浅的，似乎带着千万种柔情，“把你的名字加上。一直待在五王府，不是个事。”
沈嘉问斩后，她如要与他更进一步，需要有一个正常的、清白的身份。
最讨巧的方式，就是在太后身边，再从太后身边出去。
有母仪天下的太后作保，她的身世和身份才不会为人诟病。再者，若她确实有了子嗣，宫里仁寿宫是最安全的地方。
深夜寂静，沈澈淡声勒令道：“早日和你那夫君断了。”
言语卿将醒未醒，敷衍着他，“春猎后面再看看吧……唔，我想睡觉，你别吵我。”
女郎埋在他怀里，渐渐的不动弹了。沈澈抚摸着她脸颊，静静出神。
脸颊上有枕头压过的红痕，娇妍又诱人。
“殿下。”
江枫小声地在营帐外唤，“傅小公爷找。”
沈澈从床榻上起身，又将言语卿闹醒了，她皱着眉，没睁眼，声音哑着道：“大晚上的，又有事了？”
许是她皱眉埋怨取悦了他，沈澈噙着笑，将她的手收回被子里，“我晚点就回。”
沈澈披衣下床，走到外面与傅天衡汇合。
“殿下腰带都没系好，这是不把我当外人了。”傅天衡酸的不行。
自殿下与言女郎两人“和好”后，晋王殿下显而易见的气质温和了，没有以前那么矜冷清贵难以接触，就连这大晚上出营帐外，看到是他，连衣衫散乱也不避人。
“什么事？”沈澈拢紧腰带，薄唇抿成一线。
“宁夕那边不太好了。”
沈澈面色一沉，与傅天衡两人相携离开，两人一前一后，又听傅天衡低声道：“得知张友良在附近近郊会友，我命人请他过来，方才诊治了一番。宁夕伤口很深，怕是要伤及脏腑。”
“进去说。”
回到晋王营帐，张友良刚巧从里面擦着汗走出来。
“张太医。”沈澈向他点头致意。
张友良洗了洗手，医女在旁边将他手擦干，这才走到沈澈面前作揖：“晋王殿下。”
“她情况怎么样了？”
“殿下，老臣做了外伤包扎，箭伤是不再渗血了，可是……”他命人将箭矢拿了过来，双手呈送给晋王，“箭伤有毒，毒素扩散得快。”
沈澈看了一眼箭矢，呼出一口郁气，“她中毒了？”
“不全是。毒性不强，也让女郎吃了药，暂时没有性命危险。只是箭伤之处，毒素蔓延，而箭伤的地方刚好在……小腹。”
沈澈皱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小腹怎么了？”
“所伤之处，是女子子宫，非常重要脏器之一。”张友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时间十分窘迫，“说来惭愧，老朽只擅长疮疡、外伤，妇人科的活计，得回京都，让太医院的妇人科陆太医主治。”
大顺太医院又分十三科，分别为大方脉、小方脉、妇人、疮疡、针灸、眼、口齿、咽喉、伤寒、接骨、音促、按摩、祝由。其中每一科都有不同主治，就林宁夕这种伤到女子重要部位的，必须得妇人科太医才有最好的疗效。
沈澈神色寡淡，看不出情绪。
良久，启口：“张太医判断，若是最坏的打算，她会如何？”
张友良又擦了擦汗，只觉得空气凝固得连呼吸都困难，在场的人个个面色沉得都能滴出水来，尤其是晋王殿下。
张友良方才进去的时候忙着救人，并未仔细看女郎的样貌，如今回想起来，烛火之下女郎貌美若画中仙，难不成是晋王殿下的外室。
一念至此，更觉得压力山大，沉吟了半天，才战战兢兢下了结论：
“殿下，最坏的打算，女郎怕是会下半生无法生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