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见故人
“不必了，”慕聿珩摆手，极浅的瞳仁划过暗色，“有些许像故人罢了。”
“故人？”皇帝一怔，问道：“皇弟与我说将要娶妻，难道便是那位故人？”
他还以为是皇弟开窍了，想要从宴上相看姑娘。
“是。”慕聿珩点头，敛了眉眼，“只是再回去便找不着那故人了。”
“皇叔，我先日里为您题了一幅字画，正好今日请您过目！”慕长肆说着一挥手，便有小厮举着一幅精致的字画上来。
字体苍劲有力，宛若游龙，在落款处写着，予大宛朝皇族慕氏。
“哈哈哈，”皇帝大悦，“长肆的字放眼整个大宛，都未有能比拟者，你对皇叔有这份心，也是极好的！”
慕聿珩却眉眼轻淡，轻拂了袖：“谢谢皇侄，收下吧。”
宴会上歌舞升平，洛栖云两耳不闻他事，埋头一顿狂吃。
这宫中的美食，可要比慕王府上的，还要美味不少！
可是——
“陛下！”
忽然一道女声刺破乐舞，尖锐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据说慕王妃乃是平民出身，却能受慕哥哥青睐，想来是有什么出奇的才艺本领！臣女想一睹慕王妃风采！”
“妙莲！”
北疆将军一把将陈妙莲扯回座去，可陈妙莲却不为所动，仍大声道：“臣女想看慕王妃一展风采，想来政王殿下也是十分乐意的！就请陛下允了吧！”
皇帝将目光投在慕聿珩身上，“聿珩，你怎么看？”
慕聿珩轻抿一口薄酒，浅色瞳仁转向陈妙莲处，“既然这位姑娘想……”
陈妙莲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在这大雅之堂上，那村妇怎么可能会有登得上台面的才艺？
无论她今天表演什么，众人心中对于「慕王妃是村妇平民，登不上台面」这件事的认识，也将根深蒂固！
慕长肆面上一层薄雾，怒容隐现，勉强维持着笑脸。
白柔瑶则是暗自欣喜，激动万分。
“那便请姑娘自己上来，表演一个才艺吧。”
“谢政王……”语音未落，陈妙莲突然反应过来，一张脸红得要滴血。
政王！他怎么能！
让她跟这些舞女妓女一样，摆动腰肢讨好其他人吗？！
他怎么能这样侮辱她！
此时宴会上的众人将目光聚在陈妙莲身上，皇帝也说道：“既然聿珩都开口了，那么陈家女，你便为大家一展才艺吧！”
皇命难违，陈妙莲僵硬地走到台上。
数十双眼睛盯着她，如刀如芒。
陈妙莲心中一阵退意，鼻子酸涩，最后竟在台上崩溃大哭起来。
“爹，她欺负人！”
陈妙莲指着洛栖云，神情激愤，北疆将军连忙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扯着她一同向皇帝和政王跪下。
“皇帝！政王！是臣教女不当，回去定好好责罚，请皇上、请政王恕罪！”
皇帝将目光偏向慕聿珩，慕聿珩随意地摆摆手，头也不抬：“下次不要在我的宴会上摆弄那人尽皆知的小心思。”
“是，是！谢政王殿下！”
这下，陈妙莲那毫无才艺、胆小如鼠的印象，怕是要一辈子烙在众人心中了。
在这之后，无一人再敢挑衅洛栖云，就连白柔瑶也不敢从中作梗了。
她本就在先前出了丑，若是再出什么问题……她不敢想象！
而洛栖云，借着政王对大家的威压，安安然然度过了这场于她而言的鸿门宴。
接尘宴结束后，慕长肆要与皇帝在御书房谈议。
而政王称眼睛不适，将提前回府休息。
......
洛栖云作好乔装，重新以「云闵」的身份，来到地下城。
或许「不渡舟」的那位东家，真有什么，能逼得慕长肆愿意与她和离的法子！
若真能和离，「不渡舟」这个组织，将会受到洛栖云的格外帮扶！
“是云闵阁下？快随我来。”
半烟挥挥手，说道：“正好每月的月圆之夜，咱们大东家若在京城，都会来瞧看一眼，阁下你恰巧赶上了！”
半烟带着洛栖云到了阁楼三层最深处的雅间。
一进门便是一扇屏风，屏风微透，绣工之精湛，仿佛其上的鸟儿都随着风轻轻动了动。
屏风后，影影绰绰可见有一人坐在里边。
锦鹤铜熏炉里腾起袅袅轻烟，满室皆是清冽的雪松味。
这味道，莫名叫洛栖云感觉熟悉。
“爷，人来了。”
半烟恭敬道，纤手触上屏风，正要将它转过来，里边的人突然说道：“免，就这样吧。”
半烟怔了怔，依旧俯首敛眉，“是。”
她命人抬来一只红木雕花椅，让洛栖云坐下，隔着屏风与里边的人交谈。
“退下吧。”
此时的雅间内，便只有洛栖云与那大东家，气氛诡异的沉默。
洛栖云莫名其妙有一种网恋奔现的感觉。
明明她与「不渡舟」的大东家毫无交集，甚至，连这位长什么样她都不清楚。
奔了，又没完全奔。
“云闵阁下，有事要拜托我？”
屏风后的人先开了口，嗓音清冽低沉。
洛栖云不知半烟先前，是否有向对方透露自己的背景，于是便说道：“是，我受蒙骗嫁给一个负心人，如今他不愿与我和离，我想问，可有解决之法？”
洛栖云硬着头皮问，没想对方轻呵一声：“阁下说的负心人，是地位颇高，担心「不渡舟」护不住你？”
洛栖云点点头，倒也不掩饰：“逃与和离不同，「不渡舟」护得了我一时，护不了一世。”
她的手指抚上眼前屏风上绣着的鸟儿，“这和离后的女人，就像笼中雀被放飞。可若是逃走的女人，就像这屏中鸟，即使身在山水之间，却是飞不出的。”
大东家听闻此言，沉默了一会儿，将话题移向别处：“据说阁下医术了得？”
洛栖云自信道：“不敢高称，只能说放眼整个京城，未有一人医术能比得上我。”
不然，为何在她之前，没有一个人能拿出像样的奇症解药？
洛栖云的言语之间隐有傲气。
睥睨世人的医术，是洛栖云在这异世当中最大的底气。
“那好，我有一计，若成，阁下便可成功与那负心人和离，若不成……恐有性命危险。”
“只看阁下，如何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