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秋水湖的水她的泪
“看什么看？快去！”嬷嬷压低声音，恶狠狠道。
洛栖云拿着茶叶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慕聿珩座旁的小凳子上，主位之下还有个副桌，就是用来煮茶的地方。
“嘶……”嬷嬷倒吸一口凉气，头皮发麻，“这是谁调教的婢女，竟如此不识礼数！”
那里置了个凳子，是特地给有妻的大人留的。一般情况下，若做东的夫人也来了，便是坐在那个地方为客人煮茶。
婢女小厮，是绝不能坐在那里的！
完了完了完了！
嬷嬷如丧考妣般，直接跪倒伏在地上，等待大人发怒指责。
可过了半晌，也没有听见一道怒声，嬷嬷抬起头，高座上那没规矩的婢女竟同大人聊得有来有去。
洛栖云看着一应俱全的茶具，有些懵地挠挠脑袋，她点了火，将茶叶倒进水里，然后看着它由平静到咕噜噜冒泡。
“火该熄了。”
慕聿珩忽然道，洛栖云闻言连忙提起茶壶，将火浇灭。
“大人要喝热茶对吧？”洛栖云起身将他面前的杯具拿过来，倒入滚烫的茶水，然后重新放在他面前，“好了！”
说罢，她火急火燎便想要离开，慕聿珩却抓住她的衣袖，将她按了回去。
“本王喝完这盏，还要你添茶，在这儿坐着。”
洛栖云有些坐立难安，“是的，大人。”
真是……怎么躲来躲去，最后她还是在这里伺候政王？
她今日难道不是出来看烟花的么？！
洛栖云焦坐着，目光死死盯着茶水，杯具一见尾便添茶水。
政王什么时候才走？
洛栖云估摸了一下时间，秋水湖那儿早开始放烟花了吧？
“客官们。”是先前守在门前的那名花妈妈，她挥着帕子，“秋水湖放烟花了，咱杏花楼啊最合适观赏烟花，若客官想看烟花，请上顶楼来，好酒好茶备着！”
她招呼完便走了，将洛栖云的心也带走了。
顶楼……有烟花看！
心燥，小动作就多了，她身边的男人注意到洛栖云的变化，于是问道：“想去看烟花？”
洛栖云连忙点点头。
慕聿珩按住她的袖子，“顶楼本王订了厢房，若你不想人挤人，就跟着本王。”
还有这好事？
闻言，洛栖云安分下来。
这厢房想订订不来呢，她今日这么辛苦，不蹭一下好像很吃亏。
不一会儿，有小厮走进来，领着政王一众向顶楼走去，洛栖云亦步亦趋地跟在慕聿珩身后。
身前的人忽然停下来，揪住她的后衣领子，将她提到他身前。
“继续走。”他提醒道。
“……？”洛栖云疑惑地看向他，让她走在政王前面，这感觉还怪怪的。
到了顶层厢房，说是厢房，其实是一个比顶层平台更高一些的凉亭，茶水酒樽悉被摆放好，同样是一个主座多个客座。
洛栖云见主座旁仍有一个精致的坐榻，想也没想便坐上去，客座上的人神色怪异地看着她，但似乎碍于什么，滚到唇边的话只能咽进肚子里。
杏花楼顶层的人很多，但亭里却很幽静，听不见嘈杂的声音，从洛栖云的视角望去，恰好能看见大片的秋水湖湖面，以及绝大部分的湖岸。
这视角简直完美！
洛栖云满意地暗戳戳点头，梨涡浅浅像只小狐狸，这也不妄她又冒琴女又冒婢女，辛苦作战这么久了。
一声清越的鸣响，划过天际炸开了第一朵金丝菊，像是节日的讯号，被石子敲开水面的第一层涟漪。
火星一枚接一枚窜向四周，在墨蓝的天际画板开出一朵朵流光溢彩的花。
烟花之下，嘈切人群传来一片欢声笑语。
在此等盛景之下，洛栖云被全然吸引了注意，火树银花的霓光透过帷布映在她脸上，杏眼弯弯。
值了！
就冲这，给政王倒一百次茶都可以！
哦对了，政王。
洛栖云将目光下挪到慕聿珩身上，与所有咧着笑脸抬头仰望的人不同，他微微垂着脑袋，细细品茗，仿佛隔离了欢喜与喧嚣。
她的心猛地就被死死攥紧了。
今日伏月初一，而非十五。
他看不见烟花，却还要与一众宾客一块儿“赏烟花”。
霓光下的慕聿珩，眉目修长疏朗，鼻梁高挺，如琼枝一树，散发着淡淡华彩。
洛栖云心底不禁升腾起一个念头。
他比烟花还好看！
“大人，茶见尾了，我给您添茶。”
洛栖云将刚刚煮好还热咕咕的茶水倒进杯具里，看见慕聿珩捻着杯具被烫得发红的手指，才后知后觉，自己甚至没有等茶温一温，就直接将滚烫的茶水倒给他了。
“谢谢。”他的声音比茶还清润。
烟花明明还在绽放，此时却通通远去了，洛栖云弯了弯眼，眼睛很亮，“大人还跟奴婢客气什么？”
“你不是奴婢。”他道，低首小口抿了茶。
洛栖云心里颠了一下，莫不是自己露出了马脚，被发现了？！
“谁家的奴婢连茶也煮不好？”慕聿珩对她斜了杯子，底下都是茶渣。
洛栖云挠挠脑袋，她糙，不明白煮茶的本事还能分三六九等，但她还是道：“是奴婢学艺不精、粗心大意，怠慢了大人。”
慕聿珩哼笑了下，“无碍。”
二人在烟花包围下沉默了片刻，洛栖云撑着下巴，心底浮上淡淡哀愁。
治疗政王眼睛的药方，她早已经琢磨出来了。
但是，天心果核只有一枚，若是其中出了什么差错，可就什么也没有了。
她不敢赌。
可若迟迟不下行动，政王的眼症便一直好不了。她没有偿还这份恩情，心里也一直沉甸甸的。
还是一不做二不休，早早解决比较好！
洛栖云在心里作了决定，
今日是巧合，在这之后，她便又不知如何去寻慕聿珩了。如是想着，洛栖云开始思索该如何讨得他在云中都的住处。
如果能多与他待几日，再细细观察他眼症的情况就好了。
洛栖云忽然想道，眼皮猛跳。
无论是云闵或是她自己的身份，都没有理由能靠近政王。
更别提能有好好观察的机会了。
对……吧？
洛栖云想到一个荒谬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