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他能看见了
洛栖云的手透过丝帛上挥了挥，问：“看见光影了么？”
慕聿珩沉默良久，艰涩地点头。
她顿时弯眼，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周围的人都被她以医治之由赶走，屋内只剩下她和自己的病人。
屋内烛火摇曳，她摘下慕聿珩面上的丝帛，眼神晶亮。
他此时垂着眼睫，原本枯涸空质的银灰色眸子晃着波光，清俊凌厉的面容在烛火下被柔和不少，少了棱角。
好可爱啊！
明明慕聿珩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洛栖云看着还是荡漾得不行，她居然觉得自己的病人可爱，真新鲜呐。
慕聿珩也一顺不顺盯着她看，像是要将她看进骨子里一样。
如果不是洛栖云动了动，他的眼珠也跟着晃，洛栖云差点以为自己失败了。
“王爷，你觉得怎么样？”
他的眼珠晃了晃，继而将目光投在檀木桌子、凳子、梳妆台上的妆奁，他每看一样东西，洛栖云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他没有说话，而是起身往窗边走去，天的幕布还未黑透，主角也并不是月亮。霞光浮云悠扬飘荡着，太阳已经落了，明霞染红半边天。
洛栖云见他的目光逡巡，应该是在找月亮。
“再过三日才是月圆之夜呢。”她提醒道。
“本王真的……”他眼底划过不敢相信的茫然。
“我出手你还不放心！”洛栖云拍了拍他的肩，嬉笑道：“所以政王殿下，是否接受我的补偿？”
慕聿珩知道她指的是烟花，欣然颔首。
她展开笑颜，立马跑出院子、跑出府宅，哼哧哼哧地抱着一筒烟花，身后跟着鹿风，他的手上也抱着一筒。
但她没有立马点，而是拉住政王的袖子，神色明艳，“王爷，时间还早，去看看云阳城临夜的街市吧。”
她看上去很高兴，慕聿珩唇角微勾，看着少女戴上帷帽，然后拉着他出府。
临夜的街市人很多，二人不得不停下来慢慢走，才能不撞到人。
“王爷饿了么？下家馆子吧。”洛栖云建议道。
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放在一家生意兴隆的馄饨铺。
铺子内可以下脚的位置不多，好在洛慕二人还算运气，前脚刚来，后脚便恰巧有桌客人走了。
他们点了鲜肉馄饨，等前桌的热气散了，才坐下等待。
“二位客官，有请。”
小二将两碗馄饨端上来，满满当当，热气腾腾，扑香四溢。
洛栖云微敛了敛帷布，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结果被烫得五官缩在一起。
“好烫！次哈次哈……”
慕聿珩看着她生粉的双颊，乌黑的眼珠子灵动若水，不由得眼尾弯起，唇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容，“慢点吃。”
他对馄饨并不十分感兴趣，洛栖云倒是专心专意跟馄饨对付，即使烫嘴也不依不饶。
慕聿珩盯着少女生动鲜明的脸颊，眼神逐渐变得冷沉、痴迷，又有几分猎豹盯着猎物时，势在必得的危光。
而洛栖云浑然未觉，她埋头跟打架似的吃着馄饨，脸颊上不知不觉沾上一粒葱花。
忽然伸来一只修长漂亮的手，轻轻捻了一下她的脸蛋，洛栖云愣了愣，目光落在慕聿珩的指尖的葱花上。
“……”她尴尬地恨不得将脸塞进地缝里。
洛栖云忽然浑身僵了一下，喉间生腥，脸色微白，她讪笑着起身，“王爷，我肚子有些疼，你在这儿等我一等。”
说罢，她倏地起身，一溜烟跑出了馄饨铺。
慕聿珩也站起身，走出铺子，望着她跑入街侧巷中。
他只是想看看洛栖云往哪个方向去了，待看见她回来的影子，自己再回去。
慕聿珩身姿挺拔如松，在人群中本就出挑，再加上精致的脸皮，杵在路边引来了不少姑娘公子的驻足观望。
他置若罔闻，直到隐约听见了什么，才扭头朝一个方向望去。
“卖糖画咯……”
慕聿珩抬步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师傅，两个糖画。”
糖画铺子的生意还算不错，大多是夫妻领着小孩，要求画一家三口。
也有少数大胆的璧人，含情脉脉地让糖画师傅画彼此的肖像。
慕聿珩静静看了一会儿，才轮到自己，那糖画师傅问他道：“两个，画什么啊公子？”
“本……我。”慕聿珩顿了顿，嗓音不自然地咳了咳，“还有一个我自己画。”
“行！”糖画师傅答应得很爽快，看了他的脸一眼，不由得赞叹道：“公子可真俊俏！”
他很流利地便完成了一幅简易的糖画，挂在一旁晾的功夫，便将铁勺重新热了一遍，舀上糖浆，递给慕聿珩。
慕聿珩接过，沉稳冷定地学着糖画师傅，有条不紊地画出一副人像。
他画完，便盯着人像发呆。
“哈哈哈，这是公子的心上人吧？”糖画师傅豪爽惯了，直言道。
慕聿珩也没羞涩，坦然地点点头，付了银子，将两幅糖画带走。
他还没走到馄饨铺，便看见了戴着帷帽的洛栖云，她从铺子里窜出来，看见他手里拿着两幅糖画，似乎松了一口气。
然后苦笑道：“不是说让王爷你在铺子里等么？”
“本王这不是回来了么？”他略微疑道。
“桌上没人，排队的人又多，小二以为我们吃完走了，将桌子收拾了。”洛栖云扶额，连忙拉着他往外走，“我们走吧。”
“这么快就收拾了？”慕聿珩挑眉，“本王与他们理论去。”
“哎别别！”
洛栖云帷帽下的脸色苍白，她连忙拦住他，“王爷你在这待着，别再乱动了！我去结个账，去去就回。”
的确是自己失言在先，于是慕聿珩举着糖画，乖乖地杵在原地等她。
洛栖云窜进馄饨铺里，小二正收拾他二人方才吃的桌子，地面上隐约可见一二滴未处理干净的深色血迹。
铺老板有些生气，“痨鬼吐血上别地吐去，忽然在我铺里呕血，你想吓死谁？！晦气，客官们都被你给吓跑了！”
洛栖云忙不迭朝他鞠了个躬，拿出两锭银子，“对不起啊老板，这是赔金。今日算我给大家包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