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纸老虎而已
洛栖云的心一下全提起来！
若是玄童将自己与他说的那些，都抖露出来，那她就完了！
“大人您看，她这模样分明是心虚！”
元三娘眼尖地注意到洛栖云捏紧的拳头。
岁婆显然也注意到洛栖云不正常的情绪波动，冷哼一声，“玄童，你给老妇从实道来！”
“婆婆。”玄童开口，嗓音略微稚嫩，却叫洛栖云紧张地起了鸡皮疙瘩。
玄童毕竟是个孩童，自己背着岁婆说她的坏话，还扬言说要带他从这儿逃出去，这简直比教唆轻薄他还要不可饶恕！
“这个阿妈皮囊这样难看，为何你要让她照顾我？”
此话一出，三人沉默。
元三娘脸色就像便秘。
“阿妈？你说谁阿妈？！”元三娘说罢都想冲上去掐玄童的脖子，被岁婆一把拦住。
“放肆！”
岁婆厉声呵道，如潭水一般的眼睛盯着玄童，“你继续说。”
“她那么丑，我为何要让她照顾我？又谈何被教唆？还有，公子哥哥也是男人，我也是，他为何要轻薄我呢？分明是这又老又丑的阿妈在闹事。”
小孩的话十分有条理，左一句“老”，右一句“丑”，将元三娘气得色如猪肝，“你胡说！”
“是老妇的疏忽，不应让她照顾你的。”没想，岁婆竟真信了阿霖的话。
“老妇会多抽时间陪你，今后就只让这男药人陪你，可好？”
阿霖点点头。
洛栖云直接惊掉下巴。
元三娘脸色像噎进苍蝇一样，“岁婆大人，这小孩的话怎么能信呢？您……”
岁婆冷厉的眼光划过她，声音沙哑凶戾，“放肆！竟敢试图袭击玄童，你怕是想死！”
元三娘张了张嘴，不服气地挪开眼。
“今日的药草。”岁婆看了一眼元三娘身后的篓子，不满地皱眉，“过于少了，念你是第一日，今后若再敢懈怠，老妇剥了你的皮！”
岁婆那松弛的脸皮很有说服力，元三娘浑身颤了颤，连忙点头。
时至现在，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药人似乎并不如青衣说得那般，是‘荣幸’。
药人的待遇还算好，洛栖云与元三娘各有一间屋子。
当然，这待遇也是有代价的。
两个药人，有时进行不同的试验，若是药性相窜，才是致命的！
所以千万不能放在一个屋子里。
不然，以药人的低下地位，是不可能拥有独立的居所的。
是夜。
洛栖云睁眼无眠，望着头顶石板思索着当局对策，正一筹莫展之时，屋外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
她起身，一双亮如皎月的眼睛晃进她的眼帘。
“公子哥哥。”漂亮的小手抓住了她的手。
“阿霖？”洛栖云起身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被岁婆看作根一样的宝贝着的玄童，夜里竟摸进了自己的房里。
“怎么了？”她弯腰蹲在阿霖身边，细声问道。
“公子哥哥您白日不是说，其实我也是药人。”
洛栖云眨眨眼，只是严谨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团子摇摇头，“我觉得公子哥哥你说的是真的。”
“从婆婆的屋里出去，有好多纸架兽，明明只是纸老虎，可哥哥姐姐们见了却大惊失色，就像是看见怪物一样，阿霖都不会这样。”
“而且，婆婆总是盯着阿霖的眼睛瞧，阿霖的眼睛很特殊么？爷爷不让我下山，就是因为这双眼，世人觊觎，阿霖怀疑婆婆也是。”
这双眼的确很特殊，与政王简直一模一样，洛栖云心中隐隐直觉，当年慕聿珩出事，或许也与这双眼睛有关。
还有，依照阿霖的意思，那么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确确实实为幻象没错。
洛栖云心中惊叹于小孩对周围的敏锐，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抚道：“阿霖莫要害怕，公子哥哥一定会竭力救你出去。”
阿霖点点头，害怕似的躲进她的怀里，两只小手抱得死紧。
“那个青衣，”
阿霖忽然道，洛栖云低下头看他，他说道：“今日那个在堂子里的青衣，他似乎与婆婆在研制一种药，因为婆婆缺少药人，最近一直搁置着。但你们来了，婆婆可能就要开始研制了。”
药？
洛栖云的脑海中，下意识闪过白日那青衣无意中与岁婆说漏的，「据说大宛京城那儿早已经有了对付奇症的解药，若没有您添柴加火……」
所以，他们研制的“药”，莫非就是——
洛栖云瞳孔骤缩。
若真是如此，他们还能被称之为“人”么！
若说害死大批人性命的瘟疫奇症，竟是人为……
而且，还在不停地升级、扩散，扰乱民心！
洛栖云浑身颤了颤，寒毛倒竖。
这些青衣，到底是怎样的组织？
连风头正盛的楚家，都对其毕恭毕敬、曲背弯膝。
不行，她明日必须悄悄溜出去，看看那些青衣们在做什么！
洛栖云脑中思索着，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声鸟叫，将她吓了一跳。
她正欲出去一探究竟，阿霖忽然道：“那公子哥哥，我先回去了。”
“嗯。”洛栖云忙不迭点头，刚刚那大动静，若是吵醒了岁婆，依她宝贝玄童的程度，说不定会起来看他。
到时候若被发现玄童在自己屋里，那洛栖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阿霖的眼光很灿，仿佛流转着光晕，他被洛栖云从屋子里送出来后，却是没有回到自己的屋里。
而是绕到屋外，垂首寻方才发出叫声的鸟儿。
一只黑色鸽子落在繁密的灌丛里，阿霖只轻轻一敲手，那鸽子就像受到呼唤般，扑棱了一下翅膀。
阿霖找到它，精准无比地从鸽子脚下摸到了信件。
此刻的他，在清晖月光下，凌厉冷漠，他打开信件阅读起来。
“玄童之眼，可赋灵万物。取目入药，有起死回生之效。只是流程繁复，须……”
小孩的嗓音软糯，却冰冷异常，阅毕他冷笑了声。
他将信件撕毁，塞进了黑鸽的肚子里，安抚性地摸了摸它，信鸽便振翅离开了。
而阿霖站在原地，还在思索着。
“八年前之事，竟另有乾坤。……此行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