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观众席的前排位置，唐小雪的眼神渐渐变得飘忽不定起来。
办公室里稀里糊涂发生的一切，在脑海里不停的播放。
而且每播放一次画面就更清晰一次。
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
集中精神去看姐姐在排练舞蹈。
手臂下意识的跟着比划了起来。
今天上午唐献民来过轧钢厂。
李卫民陪着他去车间转悠了几圈，又让其看了看厂里的硬件设施。
除了这些，礼堂这边唐献民也看了。
毕竟是女儿工作的地方，多了解一下还是好的。
至于到底是为女儿了解，还是为他自己。
只有他本人最清楚。
心里某个念头开始动摇。
或许他更应该为女儿和家庭考虑。
不管怎么说，这里毕竟是首都。
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两个女儿再过几年就到了适婚的年龄。
这里的乘龙快婿肯定比家乡要好。
为女儿考虑的越多，唐献民留下的念头就越重。
“丽萍，你是怎么想的？”
他想听听妻子的想法。
“我呀，你们在哪儿家在哪儿，家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这句话看似是句废话，其实已经告诉了唐献民答案。
两个女儿都想留在京城，工作手续已经办好。
工人身份已经落实。
一家四口，如果投票。
在周丽萍保持中立的前提下，结果一目了然。
内心的天平已经倾斜。
不过唐献民并不急着告诉李卫民。
说好了一周，多一分少一秒，都不行。
“给，饿了吧。”
唐小雨包里装了几块昨晚没吃完的桂花糕，这是她拿来补充体力用。
好吃的东西，当然要跟妹妹分享。
“姐，你吃吧，我不饿。”
唐小雪现在还有种饱腹感。
这种感觉来自李卫民的赠予。
“真不饿？”
“嗯。”
见妹妹不似作假，姐姐唐小雨心里有些纳闷不解。
妹妹可是个小吃货，对好吃的一向来者不拒。
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
难不成刚才她去的不是扫盲班，而是食堂？
该说不说，轧钢厂职工食堂的饭确实好吃，厨师水平不错。
觉得自己找到真相的唐小雨，自己拿起一块桂花糕吃了起来。
忙完事情的李卫民，此时来到了礼堂。
想看一下舞蹈有没有编排出来。
“李团长好！”
在文工团，女孩们都喊的这个称呼。
“大家感觉怎么样？有头绪了没？”
“有一点。”
“能让我看看吗？”
说话间，李卫民坐在了唐小雪旁边的位置。
这姑娘不敢跟他对视，眼神往一边看。
做贼心虚四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这让姐姐唐小雨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妹妹就是去食堂偷吃东西了。
害怕被李卫民知道。
唉，真是个不省心的妹妹！
得找个机会说说她。
家里又不缺吃不缺穿，不能做这种偷偷摸摸，占便宜的事。
她是如此这般想，也是如此这般做的。
下了班回家的路上。
严厉的批评了妹妹偷吃的行为。
刚开始唐小雪下吓得脸色苍白，以为自己在办公室里做的事被姐姐发现了。
后来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
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只能将错就错，保证自己下次再也不去食堂偷吃。
对于妹妹的认错态度，唐小雨还是很满意的。
“周一我去找趟李厂长。”
“你找他干嘛？”
姐姐的话，让唐小雪再次紧张起来。
“没事的，别担心，我只是去跟他承认一下错误，以后咱们不再犯就行。”
“姐。”
“怎么了？”
“要不我自己去找李厂长承认错误？”
唐小雪害怕露馅，自己去的话就没啥问题。
“我跟你一起吧，是我这个当姐姐的没看管好你，我也有责任。”
一锤定音，容不得唐小雪反驳。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另一边，回到家里的李卫民，正在翻看那六位文工团成员的资料。
这是他拜托林思静查的，每个人的资料都很详细。
“哥，看完了来吃饭吧。”
饭已做好，秦淮茹喊自家男人吃饭。
“来了。”
今天上午秦京茹回了秦家村，是被秦三叔来接走的。
小姑娘就没想着回去，要不是来接，她肯定是不会主动回去。
城里住着比农村有意思多了。
在家里除了地还是地。
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本来还计划明天周末让姐夫带着出去玩。
谁成想老爹直接杀来，带走了她。
离开四合院的时候，秦京茹脸如苦瓜。
“明天我回趟娘家，你要跟我一起吗？”
“行，我也好久没去看岳父岳母了。”
下午早点回就是，不耽误其他的事情。
秦家村离城里又不远。
再加上上次岳父来的时候，量了量屋里的面积，说是要给做几件家具。
正好这次过去顺便看看做得咋样了。
晚饭过后，李卫民去找了蔡全无，叮嘱他明天做一件事。
自从许大茂跟踪被人发现以后，再有这种活的时候，李卫民就没再考虑过他。
蔡全无经常在街上拉货，相比较之下，跟踪人更合适一些。
没有违和感。
六份名单，其中有两份资料太过简单和干净。
出于谨慎，李卫民还是想验证一下猜测。
没有问题就好，有问题解决问题。
交代完事情，手里夹着一根烟出门遛弯。
时间太早，不到睡觉时间。
今夜月色很美，适合借景会友。
“咚咚咚........”
“谁呀？”
“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身穿旗袍的罗若珊扭着腰肢，快步过去开门。
现在月份还少，不显怀。
她在家里依然喜欢穿着心爱的旗袍。
“胜男不在？”
“她今天回家住了，明天过来找我，说是要一起去找淮茹聊天。”
“那我过来的正是时候，淮茹明天要回娘家，下午才回来。”
“你跟她一起吗？”
“嗯，去看看岳父岳母。”
一边说一边往里走，男人的目的是书房。
罗若珊的私人藏书很多。
其中一大半，李卫民都没见过。
每次过来都有种长见识的感觉。
现在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言行举止方面自然不用避讳他人。
男人在看书，女人在磨墨。
颇有几分红袖添香的味道。
“我听胜男说厂里去了不少的女同事，纪南音也在那里。”
京城很大，圈子很小。
因为家庭关系的原因，罗若珊跟纪南音很早以前就认识。
那时候对方的丈夫还没有病逝。
“她在扫盲班帮忙，本来我考虑的是伱，可惜你怀着孕，万一有个闪失多不好，所以就让她帮了个忙。”
“南音姐的学识足够，有她帮助扫盲班，工友们肯定进步飞快。”
罗若珊一直都很佩服纪南音。
曾经一度视对方为偶像。
后来婚姻的不幸，让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沉浸在了书本的故事世界里。
直到身边这个男人的意外出现。
世界从单一的色彩，变成了多彩。
“古人的智慧真是妙啊。”
这般带插图的学习资料，让李卫民看得大开眼界。
不由慷慨未来某岛国的女老师们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这个你是不是已经看过了？”
合上书本，李卫民眼眸低垂看了眼还在磨墨的罗若珊。
不想说话的罗若珊给了男人一个眼神，让其自己体会。
这么简单的眼神示意，李卫民瞬间明白了意思。
怪不得那次在书房里研究旗袍的时候，女人娴熟又疯狂。
原来脑海里早就掌握了理论，通过自己加以实践。
两者融合，罗若珊迅速成为这其中的高手。
这也是当初李卫民体验感强的原因。
交流完看书心得，嘱咐女人早点休息。
男人踏着夜色而来，又乘着月色而去。
到了家，洗漱睡觉。
秦淮茹现在肚子愈发的大，李卫民已经很久不让其帮忙洗脚。
都是自己一个人来。
特殊情况，就是要相互理解。
第二天，早上九点。
李卫民推着自行车，车把上挂着给岳父岳母带的东西，秦淮茹跟在他后面。
小两口跟在院里遇到的邻居打声招呼，离开了四合院。
出城以后，男人车子骑的很慢，担心坐在车后座的妻子觉得颠。
不过现在这路况，好也好不到哪里去。
遇到坑洼太多的地方，两人就从车上下来步行过去。
导致了他们到秦家村花费了不少时间。
“淮茹，回来了。”
刚进村口，就遇到了在地里干活的秦家村人。
“嗯，回来看看我爹我娘。”
在城里住久了，很长时间不干农活的秦淮茹。
跟这个生她养她的村子，有了巨大的疏离感。
这种疏离无关感情。
只是人在其他环境下的一种进步而已。
别看现在秦家村的人苦哈哈，再过几十年。
这里会变成全国大部分人民羡慕的地方。
越往村子里遇到的熟人就越多。
夫妻二人放慢脚步，一个熟络的打着招呼，一个发着烟。
有跟秦淮茹父亲关系不错的村民，已经跑去通知消息。
没多大一会儿，岳父岳母以及两个小舅子，过来迎接。
弄得李卫民挺不好意思。
他现在又不是姑爷第一次登门。
可以稍微降低点标准，能接受。
“姐夫！姐夫！”
秦京茹闻讯赶来。
声音里含的全是感情。
到了岳父家，岳母先把茶给泡上。
老秦家以前喝得最好的茶叶就是茉莉花高碎。
不过现在泡的并不是高碎。
而是秦淮茹上次回娘家，李卫民让他带的一盒茉莉花茶叶。
平时根本就不舍得喝，藏起来。
家里来了贵客，才会拿出泡上。
院里摆着几个刚打好的家具。
李卫民刚才看了，做工相当不错。
还有两件没做完。
等全部做完，刷上漆，防腐。
放上几天，漆味没有，就可以拉到城里。
中午开饭前。
秦父把秦二叔、秦三叔喊了过来，让他们陪姑爷多喝几杯。
李卫民当即就想用喝酒不开心车为由拒绝。
想了想，没说出来。
不行下午自己推着车步行回去。
好不容易来一趟岳父家，不喝酒说不过去。
要是自己一开始就说不会喝还好，问题是这屋里的人都知道自己海量。
喝酒避免不了的事情。
反正又喝不醉，谁怕谁。
三个中年人绑在一起也不是个。
这顿饭，李卫民再次把老秦家的三个主要老力给喝翻。
“妈，我们走了，你别送了，回去照顾我爹吧.....”
“你们路上慢点啊。”
“知道了。”
下午两点，李卫民、秦淮茹小两口离开了秦家村。
回去这段路，两人选择了步行。
边走边聊，再看看路边的景色。
不知不觉就看到了东直门三个字。
“淮茹，一会儿到家以后，你好好休息休息，我出去办点事，晚上不用等我。”
“好。”
要是搁以前，这点距离对秦淮茹来说真不算什么。
但她身上现在有货，卸货时间未到，容易累，还嗜睡。
把自家婆娘送回家。
李卫民骑着车子去了跟蔡全无约好的地方。
“全无，今天活怎么样？”
“正常，跟之前一样。”
离老远先热情打着招呼。
待靠近，李卫民小声问起了目标人物有没有异动。
“那个姓刘的白天出来转一圈，买了些日常生活用品，回了院子开始洗衣服.......
姓陈的姐姐中午出去买了瓶酒，就再也没出来过.....”
“辛苦你了，拿着喝酒，还得麻烦你继续监视。”
让人干活，也不能只让马儿跑，不给马儿草。
五块钱不多也不少，够蔡全无去很多次小酒馆。
又闲聊几句，李卫民蹬着车子去了xc区烟袋斜街胡同90号四合院。
“请问有人在家吗？”
“李大哥你来了！快进来！”
正在院里择白菜的秀兰，看到李卫民的身影，脸上鼓挂着灿烂的笑容。
“秀兰，田枣在家不？”
“在呢在呢.....”
这话是田枣自己回答的，她是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
“你今天怎么想着过来了？没去我姐那里？”
正在倒茶的田枣，对刚坐下的男人问道。
“刚办完事回来，过来看看，你姐那边还没去。”
“晚上......还走吗？”
田枣眼中流露出期待之色。
“你想让我走不？”
“不想。”
“那我就不走了。”
这话让女人很高兴。
最近一直打双排，偶尔一次一排，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你先坐，我喊秀兰陪我上街买点菜，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钱够吗？”
“够，我平时不怎么花钱，你上次给我的一百，还没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