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兄弟俩，年纪都已经不算小了。
却一直也没成家。
现如今这么惨，是因为他们的老娘前些日子去了。
重病的娘去了，还留下一堆债务。
两人还不上，由着债主将家里的东西搜罗一空，又将他们的房子给占了。
只是这样算下来，还欠债主五两银子才够还。
可房子没了，地也没了，时不时还有债主来催债。
债主倒是也想卖两人，可这既然是债主，必定先前是认识的。
虽然占房子啥的也做了。
卖人的话，事情就做的太绝了些。
两人也想过去当苦力，可吃不饱，又哪里有力气扛大包？
包工的是看到他们就摇头。
靠着老邻居们接济，兄弟俩好不容易挨过这个冬天。
实在是没活路，两人就想去自卖自身算了。
因为这个，毛头和毛蛋还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老大说，留着老二。
老二说，留着老大。
两人争执不休。
眼看着就要饿死了。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干脆俩人都别熬了，为了活命，全卖了吧。
姓氏啥的，在活着面前，也不是很重要。
很可惜的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的两人，牙行却给的价格却低的吓人！
两个人都卖了，还不够还债。
就是为了活着，也不能这么糟践人啊！
老天爷哦，还有活路吗？
黄三，就是那时候认识两人的。
他也觉得两人可怜。
黄三觉得，孝顺的人不会太坏，因此倒是也接济过两回。
没什么好的，也就是一些普通吃食罢了。
只可惜，见他与毛头毛蛋有来往，那债主都转而开始找黄三要账了！
黄三是善良，可也不能当冤大头不是。
他家也用不上人啊。
总不能还了帐，还带着这两个正能吃的人回家吧？
媳妇儿不得跟他急眼啊。
不光这样，债主都找到黄三了。
黄三也不敢再接济两人了。
就这，毛头和毛蛋一点也没有怨恨之心。
反而还是每每三哥三哥的叫的亲热。
当然了，这哥也没白叫。
李秋言说要人种地，黄三可不一下就想到他们了！
并且，毛头和毛蛋一直纠结的留一个姓氏的问题，也能解决。
长工与卖身还不同。
卖身是卖身为奴，生死都由主家，姓氏当然也要随主家。
生下来的孩子，子子辈辈也都是奴才。
而长工，没有卖身银，只需要管吃管住，再发些低廉的工钱，就已经足够了。
诚然，算下来是卖身为奴更加划算。
但，相对来说，长工还是有一定的自由度的。
这些，来之前黄三都跟李秋言说过了。
李秋言也觉得可行，只是要先看看人。
看人当然没问题啊。
这不，黄三就带着过来了。
不过按照李秋言说的，一开始并没说是要找长工。
还是说的买人。
而一听这两位姑娘，是要买人的东家，毛头和毛蛋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
李秋言轻咳两声：“我家中并不富裕，买人是为了做农活，做农活是很辛苦的，你们可愿？”
两人同时点头。
做农活，辛苦吗？
当然是辛苦的。
可这种居无定所，吃不饱饭，有人追债的日子，更是苦啊。
“不知，不知我们的卖身银是多少？”
毛头大着胆子问李秋言。
“就按照市价，四两吧。”
市价四两自然是不止的。
实际上，府城的小厮，都卖到了七两银子。
但那是训练后的，还有牙行的成本。
想想李忠一家三口才花了十两银子，李秋言觉得，四两就已经差不多了。
当然了，她不会坏心眼的承认，这是一个考验的。
这价码一出，毛头就是一怔。
这价格，倒是也还行。
要知道，牙行给他们的价格，是二两一个。
他们也是觉得，兄弟两个都被卖掉，还是不够还账，因此才拒了牙行。
李秋言出的价码虽高，可是，却还得两个都卖掉才行......
卖就卖吧，也没旁的法子了。
毛头和毛蛋对视一眼，就一起上前给李秋言磕头。
罢了罢了，早些还了银子，不被追债，能安稳的活着，娘才能放心。
想到去世的娘，毛头和毛蛋的眼睛都红了。
先前旁人，就连自家娘都劝说他们兄弟，不要治了。
两人的日子还要过。
可，那是娘呀。
那是一个鸡蛋给他们兄弟分两半，自己一口也舍不得吃的娘呀。
两人怎么忍心。
虽说眼下是真的人财两空了。
可心中踏实，不悔。
只是，到底还是留不住姓氏了。
有那么一点遗憾，真的，就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