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经常砍平民，武士就是专门拿我们平民试刀的！”
“试什么？”
一旁的林桑听到了，但又不敢相信。
“试刀，试他们新买的刀，或者，试一试自己的身手，反正，武士只要想砍，就能随时随地砍平民。”
还有这样的残虐事？
林桑不敢相信。
“试刀的时候，武器店不是有草垫吗？”她以前在剧里刷到过，前几天在倭岛的武器店，林桑也亲眼见到了。
有平民露出不屑的笑声。
“那是假的，武士不喜欢拿没有生命的草垫子试刀，他们喜欢用人试，看新买的刀够不够锋利，还有自己身手到了何种地步，能不能将人的头颅一下子切开来。”
平民口吻都很平常，仿佛司空见惯。
只有林桑又开始反胃了。
经过南汉的刘长，江南的李从嘉，还有真正血流飘杵的战场，她以为自己已经将心脏练得格外强韧。
可听到这些变态行径，她还是会生理性作呕。
邵子武给她递来一瓶水，林桑一气灌下去，又追着几位平民问。
“他们这样，天皇不管吗？”
她也不指望靠流血政变上台的天皇有多关爱人命，可平民是国家税收的来源啊，随意被武士说砍就砍的，不仅无法无天，还伤了朝廷根本。
她不信天皇真的能放任。
说到这个大家脸就皱了起来。
“本来武士买刀，确实是拿草垫试切的。可有些武士兜里有钱，又喜欢显摆自己的地位，就开始购买死囚试切。”
虽说同样不人道，但总比大街上随意砍人好多了。
“怎么个切法？”
平民们这里讲“故事”，围观的听众越来越多，有人忍不住发问。
“他们会先将死囚手脚砍去，然后再一分为二切成两半……”
“yue！”
话没说完，已经有不少人跟林老师一样开始作呕。
“这样的刀最好卖，说明刀刃锋利又坚韧，是武士最抢手的。所以到了后来，武器店的店家也会积极帮助武士找人来试切。”
林桑大概知道了后头的故事。
“可是没那么多死囚，所以那些武士越来越大胆，逐渐开始用活人试刀，是不是？”
她果然猜中了后头。
大家点头：“一开始，他们先是偷偷摸摸开始辻斩——”
“辻斩？”
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砍人还有那么多花样呢？”
还真问着了，武士们给生生整出一个砍人变迁史。
“是的！”大家点头。
“辻斩，就是大晚上的，武士出门后，走到十字路口，他们遇到的第一个人，往往就是他们试刀的人选，然后——”
有人详细展开描述，话没说完，林桑这边又有人听到反胃。
有人按住自己翻腾的胃，还是不敢相信：“他们这样嚣张，就不怕人看见吗？”
这个问题实在太天真，百姓们笑了。
“有人看见不是正好？作为目睹证人，一定会被武士砍杀掉。”
简直是撞上门来的试验对象。
“呀！”
宋人这边听得直咋舌：“这跟肆意杀人有什么区别？”
还是那句话，林桑再次求证。
“可这是私下杀人吧，天皇都不管吗？”
说到这里，有一名年纪稍长的男子站起来：“这就要说起天皇给武士的特权了。”
这人也剃着武士那样的月亮头，脑后扎着小丸子，只看发型还以为他是武士呢。
只是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几乎遮不住身体。
所以下半身除了围裙，他还拿一些树叶编的草裙遮掩着。
“浪人。”
邵子武低低说了一句。
林桑会意。
“应该是年轻的时候做过武士，后来不知道是主子死了，还是他背叛主人，就成了浪人。”
浪人可以说是倭国身份最低下的群体，说起来就连平民也不如。
但他们从前经历过武士的优质生活，哪怕成为浪人，也不愿放下身段。
他们自觉身份高贵，大多不会像平民一样去耕种，去工作糊口。
所以剩下的活路也不多，大概只剩杀人放火，抢劫偷窃这几件了。
之前的海盗团里，就有不少是浪人组成的。他们的武力值不弱，所以高丽百姓根本不是对手。
林桑表示了然。
“若说杀人放火，偷窃杀人，这些事武士做得还少吗？”
所以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武士算编制内人员。
这位年纪稍大的浪人显然是了解武士福利的。
他告诉大家：“是这样，天皇给武士一项特权，每当有人欺辱武士，或当他们受到伤害时，武士可以做出防卫行为，这时候就可以自由地杀死对方，天皇不会追究任何责任。”
原来如此，是这样的特权。
于是武士们算找到了法律漏洞，这跟随意杀人还有什么区别？
除了这些，浪人还告诉他们许多细节。
“本来，是否遭受欺辱，武士们在遭受审查时还需要一名证人。”他脸色暗下去，“但是武士可以找自己的仆人作证，所以——”
“所以什么欺辱伤害，什么正当防卫，说穿了还不是随意杀人！”
小中负着手将话接下去。
“不错！”
浪人点头，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边露出一丝怀念中又带些苦涩的笑意。
这是回忆起曾经的璀璨人生了？
是啊，大部分武士都是杀人为乐的机器，所以她在期待什么？
林桑别开脸，不想再看。
“好了，不管武士有多可恨，现在人既然已经死了，我不允许有人做跟他们一样可恨的事。”
林桑态度很是强硬。
“既然领我的工钱，就要守我的规矩。”
给钱的是老大，老大既然这样说，大家也没办法。
尸虽然不再鞭了，但他们内心的怨恨显然没有消逝。
后来的时间大家埋头干活，隐忍的表情仿佛想咬武士几口。
“宋国贵客，能不能让我也加入你们的开矿队伍？”刚才的浪人清理完尸体，跑过来向林桑要工作。
“哦，你也想来开矿，为什么？”
林桑自然不会招聘曾经的武士入伙，但她想多了解对方一些，有意引他攀谈。
“我从前也是一名武士！”
浪人骄傲地挺起身板。
武士在倭岛地位很尊贵，相信这些宋人一定知道。
“后来我的主子被人打死了，我不想切腹跟随，所以才成了浪人！”
忠诚很重要，但他的命也很重要啊。
浪人四处漂泊了好些年，依然怀念从前的日子。
“我现在需要一笔钱，有了钱，我就能找到新的将军，重新做回武士！”
听着还挺励志，但林桑知道，他只是想从一位可以随意被人砍的下人，重新做回那个能够随意砍人的人上人。
林桑还没答应，这样励志的话一放出去，还招来了附和声音。
附和的不是男子，而是一名女子。
“这样说来，我也需要一份工作。
”女子还相当年轻，她有着姣好的容貌，和笑起来很阳光的虎牙。
“我要攒一笔钱，然后嫁给武士，做武士太太。贵客你行行好，就给我这份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