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桃不自觉地垂下眼睑。
“桃子，别低头，做错事的又不是你。”
班琪说着，把钱塞给胖老板，示意他先打印照片。
胖老板也一边操作电脑打印，一边笑呵呵：“是啊！别人做错事，让他自己去承担，其余人该咋过日子、就咋过日子，甚至要比现在过得更好！让他看看，也让他知道啥叫后悔！”
班琪觉得，这个胖老板十分有眼色嘛！有机会得感谢他，比方——劝他买房子？
“老板说的对啊！桃子，谁这辈子还不遇见几个渣渣？你只是运气不好，碰上的渣渣是生你养你的人，可这有什么办法？”
说这些话的时候，班琪好像也是在说服自己：“难道说他生你养你，你就得无条件纵容他犯错？”
“至于生恩养恩，以后该还多少，还他多少就是了。还有亲情，既然他都不顾念了，你想保留多少、付出多少，以后等冷静下来慢慢再想。”
之所以能说出这些话，班琪也是自己深有体会。
上一世，班琪用了一辈子才想明白。先是对母亲深深失望，后又遇见汪明瑞，炽热的感情让班琪得到慰藉，也让她不顾现实，为了所谓的爱情不断迁就他的懦弱，甚至还未婚生女……现在想来，是自己太缺爱了，汪明瑞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拿捏住她。
这也让她明白，不论亲情、友情、爱情，人品才是最该考量的，因为有些人天生自私，只会损人利己。
不过，杨桃和自己不一样。杨桃生长在一个健全的家庭，这个年纪已经能够明辨是非对错。
班琪相信桃子只是一时当局者迷，情绪难以平复。给桃子时间，她会想明白的。
杨桃也觉得自己是一时气愤，被情绪左右了。
看着老板从彩印机上拿出大头贴，又覆上防水膜，放到裁切板上。
杨桃比画了一个十字：“老板，每张都帮我切成四块吧！”
切成四块也有手掌的大小，杨桃决定要好好保存这些证据，说不定关键时刻就能派上用场！
“琪，走！发传单去！”
把“证据”收到小挎包里，桃子同学将满心愤愤化为动力，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
包小龙见她们没逛多久就回来了，还纳闷儿：“这时候发太早了吧？外头还很热呢！”
班琪无奈又好笑：“让她发吧！”
有点事转移注意力，总好过一直钻牛角尖。
包小龙看出点什么，也没多问，向周倩借了剪刀，将传单拆封。
班琪掀开外层包裹的牛皮纸，抽出一叠还散发着油墨味的dm单——
还好，200克铜版纸手感适中。正面是中规中矩的蓝天、湖景、楼栋……虽然不够精美，却也不是当下那些辣眼睛的“城乡结合部”。
不过，十年后的中规中矩，放到2002年就是引领潮流！
这就像初代开发商对于楼盘品质的探索——谁都想盖好房子，可好房子到底是什么样？谁都没见过！
所以当粤省银河湾惊艳亮相，当地的开发商们连夜联系设计院修改图纸，生怕慢一步就要被市场淘汰。
地下街有统一管理，不允许派发传单。
不能骚扰逛街的客人，她们“骚扰”对买房有兴趣的店主好吧？
班琪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娱乐区大头贴店的胖老板。
“买房？”
胖老板看着去而复返的两人。接过精美的dm单，摇头：“暂时没有买房的打算。你这离市区挺远的吧？孩子上学都不方便。”
班琪当然知道它远，不过……
“没说买房自住，老板你知不知道，现在有闲钱的人已经开始买房子投资了。”
见班琪说的煞有介事，胖老板将信将疑：“真的？”
班琪微微点头：“就拿我们金湖悦景来说，2000年底一期开盘起价1380，隔年卖二期时就涨了二百，是1580，今年五一时，三期开盘，均价1880，却比前两年卖的都好。”
“1380两年就涨到1880？”胖老板也不傻，这个账明摆着谁都会算。
可他忽略了班琪话里的漏洞，1380是一期的起价，而1880是三期的均价，按照当时普遍楼层差上下浮动200元来算，三期的起价差不多是每平1680元。
可就算是1680，那也不少了，年化收益率已经超过10%！做生意都有赚有赔，而投资房产，那年头是稳赚不赔。
班琪继续道：“很多人已经意识到房价涨得快，现在就算贷款买，过几年再卖出去也有的赚！”
“真涨这么快？”胖老板眼前一亮。
班琪以退为进：“老板你也算帮了我们大忙，我没有必要骗你。你可以去省城各个楼盘打听打听，是不是像我说的都开始涨价了。然后再联系我们也不迟。”
胖老板摸摸下巴：“要真像你说的……这还真是个赚钱的机会啊！”
“网上新闻说，正在讨论那边大学城修地铁的事，等确切消息一公布，去那边买房的人多了，估计还得涨。”
意思就是：想买要趁早啊！
“行，有时间我研究一下。”
胖老板没有说一定会去，班琪也没强求。指了指用订书器钉在宣传单上的名片：
“这是我的名片，来看房之前给我打电话，我专门接待你。你想投资，就给你选一个好租还好卖的！”
该说的都说完了，班琪也不再恋战。跟杨桃一起离开胖老板的铺位。
杨桃边走边问：“怎么不给他介绍户型呢？那样他不是能印象更深？”
桃子在售楼处里见售楼员接待客户，都是从规划讲到户型，面面俱到。
“过犹不及啊！”班琪耐心解释：“他没有投资房产的打算，我们也不能硬上他兜里去掏钱，商人都很精明，告诉他这个门路，让他自己去验证。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在他心里留下真诚可信的印象，等他主动给我们打电话的时候，这单就算成了一半！”
“那他若只是敷衍我们、不主动打电话呢？”
班琪笑得有些狡黠：“你别忘了，这个礼拜我们有三天要来南华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