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饶命！别打我！”汉子紧紧闭起眼，也不敢心存侥幸了，语速飞快道，“我们是林川县人，那些孩子现在在距离县城五里外的庄子上。”
小拳头堪堪停住，荞荞皱着小眉头盯着他，“庄子在哪个方向？”
“东……不，不对，是西。”
荞荞回头看玉笙，玉笙瞧了眼拂尘，没有卷起来。
“恩人，他没说谎。”
荞荞点点头，把挥出去的小拳头收了回来，问玉笙：“下一个问题是什么？”
玉笙照着纸大声念出来，“你们拐了多少孩子？”
汉子的眼珠子左右转转，视线扫过那个神乎其神的拂尘，也不敢说谎了，老实道：“不算今日在小院的那些孩子，一共拐了五十三个。”
元修竹笔下一顿，竟然有五十多个孩子被拐。
他追问道：“那些孩子呢，可还在庄子上？”
汉子不敢看他的眼睛，盯着地面交待，“一部分已经脱手了，现在庄子上还剩、剩……十一个孩子。”
“砰”的一声，元修竹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他怒目圆瞪，喝问道：“你们做这样的事情多久了？”
“两个月。”
明子琪和季天磊都放下碗筷，盯着审讯室内。
元修竹继续问：“你们拐走的都是照县的孩子？”
“是、不是，也有邻县和府城的，只是照县的孩子比较多，有三十七个。”
明子琪和季天磊对视一眼，表情凝重。
他们俩负责整理卷宗，近两个月的卷宗里并没有关于孩子走丢的记录。
季天磊看向那汉子，声音很冷，“你们拐了孩子，可有丢了孩子的百姓报官？”
汉子嗫喏着猜测，“应该有吧。”
得到这个答案，元修竹一边平稳心绪，一边敛眸深思。
两个月走丢了三十七个孩子，别说是县城，就是州府也算大案了，应当引起重视，可是交接的时候王主簿并没有告知他这件事。
是疏忽了还是压根不想说？
难不成周云泽辞官是因为这件事？
思绪百转，元修竹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他收敛心神，当下一刻也等不得了。
“天磊，你拿上我的令牌带几个人出城先去找找那庄子，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是。”季天磊站起来，走进审讯室，推着那汉子往外走。
他必须找一个认得路的人。
“季叔叔等等，他不老实。”
荞荞拽住季天磊的胳膊，小手一挥，一只红衣鬼晃悠着从她的小包袱里飘了出来。
七窍流血，面目狰狞的红衣鬼发出一连串“咯咯咯”的娇笑声，她飞到汉子面前，亲热地往他背上一趴。
十指纤纤，破损的脸上鲜红血液流淌，她轻柔地凑过去，轻声缓语，“郎君，奴家美吗？”
汉子吭都没吭一声，白眼一翻，晕倒在地。
荞荞立即掏出张醒神符往他身上一贴，汉子倏地睁眼，再次和红衣鬼来了个深情对视。
“呵呵，郎君，你这样看人家，人家可是会害羞的。”
红衣鬼那红艳艳的宛若染血的嘴唇咧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眼睛里的血还在往下流，鲜红的尖利指甲绕着汉子的脖颈游走。
汉子白眼一翻，又想晕。
可惜荞荞的醒神符不是白用的，保准他晕不了。
想晕不能晕的汉子翻着白眼，无助地大喊：“鬼啊！”
这一声像是惊醒了愕然的众人，瞬间监牢里便起了连锁反应，尖叫声此起彼伏，比杀猪还要惨烈。
守在外头的衙役以为监牢里出了变故，急忙拿着刀跑进来，然后……新一波尖叫开始。
好一点的诸如元修竹、明子琪之类，被鬼吓多了好歹有点抵抗力，叫了一两声就停了，反正红衣鬼纠缠的对象不是他们。
听着周围人的尖叫声，季天磊眉头皱起，伸手将两只耳朵堵住。
比起红衣厉鬼，这些人的尖叫声可怕多了。
荞荞回头瞅了眼缩在自己身后发抖的玉笙，纳闷儿道：“你怎么也怕鬼鬼？”
她不是很明白，玉笙不是道士吗？道士就是捉鬼降妖的呀，怎么会也怕鬼鬼呢？
玉笙一张小圆脸皱起，拽着荞荞的衣服不松手。
他离魂的时候被鬼怪吓多了，就算现在有了些捉鬼的本事，可是看到鬼怪的第一眼还是害怕。
更何况这红衣厉鬼可是厉鬼中最厉害的存在，一般人根本奈何不得，有些小鬼差都会在他们手上吃亏。
他磕磕巴巴地问：“恩、恩人，你怎么能控制红衣厉鬼啊？”
“很简单的。”荞荞晃了晃自己的小拳头，“我不小心迷路去了地狱，他们想吃了我，我把他们打了一顿，然后他们就自愿跟着我了。”
玉笙瞅着荞荞那白嫩嫩的小拳头，眼睛里直冒星星。
恩人连红衣厉鬼都能揍，也太太太厉害了吧。
不过，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恩人，听说只有钥匙才能把地狱的城门打开，你怎么进去的？”
荞荞抬手挠了挠小脑袋，“不知道呀，我睁眼的时候就在里面了。”
跟荞荞说了一会儿话之后，玉笙已经不发抖了，不过他还是拽着荞荞的衣角没撒手。
这么一会儿功夫，被红衣厉鬼缠上的汉子已经在反抗无果之后，吓得开始口吐白沫，眼见着就快大小便失禁，要不行了。
季天磊可不想带一个废人去找庄子，忙对荞荞道：“不能让他被吓死。”
荞荞瞅了眼那汉子，也觉得不能把人吓死。
她看向红衣厉鬼，“鬼鬼，你趴在他背上不要动，要是他不听话不老实，你就吃了他。”
当然，吃了他什么的是荞荞说来吓唬人的，不过红衣厉鬼却当真了。
她“咯咯”娇笑两声，两手轻柔地往汉子肩上一搭，温温柔柔地靠在他背上。
汉子就感觉背上一片冰凉，仿佛驮了块没有重量的冰。
他的身体不断发抖，红衣厉鬼不刻意吓他之后，他倒是不口吐白沫了，就是脸色苍白得跟纸一样，腿软得厉害。
“郎君，你可别把奴家摔了，奴家怕疼呢。一疼，奴家就想吃东西。”
汉子……顿时就站直了。
特么的不要吃他啊！